77、酸甜口的醋(1 / 2)

林知安後來直接按了靜音鍵, 無論蘇佋喊了幾次“安安”都不肯出聲,像躲在殼裡連觸角都不肯伸出來的小蝸牛。

即使這樣她也沒掛電話,聽著蘇佋那邊緩慢悠長的談話聲仿佛攪動著黃油奶酪, 氣息香甜的夢從裡麵發酵出來。

蘇佋回酒店已經淩晨, 出於禮節他喝了一點酒,不多, 也不醉人。

他脫下外套沒有立刻準備休息,他凝視著窗麵中的自己, 緊繃得體的領扣在坐下時將他裹得像個假人, 比他更虛幻的是街上的燈火。

他兩指敲了敲煙盒,薄唇咬上一根, 寡淡涼薄的麵容隱在霧後瞬間顯得不真切。

嘈雜忙碌過後的世界像摘掉憋悶的塑料袋, 一晚上的事情在他腦海走馬觀花地滾動。

他想起馬爾茨虛偽油滑的攀談, 餐廳裡燈紅酒綠的應酬, 香水和脂粉交雜在一起令人作嘔的味道,最後停留在那一聲軟軟的“蘇佋”,不斷擴大。

他拿出手機, 視線觸及手機屏幕的頭像時,溫柔如瀑布般從眉眼傾斜而下, 仿佛點燃寂寥孤海中的一盞燈,空虛再不見了。

“安安睡著了麼?”他試探性地問了聲。

回應他的是屏幕上不斷跳動的數字秒鐘。

“真睡了?”他笑了下, 親昵地自語:“心真大。就不怕我真看上誰。”

很快, 他擰了煙,把手機輕放在床頭,鑽進浴室洗澡。

林知安醒來的時候手機隻剩百分之二的電了,充電寶裡的電也已耗儘。

通話時間顯示為14:03:22,還沒斷掉。

睡前的尷尬湧上心頭, 林知安雙手夾住自己臉擠了擠,試圖把它從記憶裡擠出去,然而無果。

看起來蘇佋還沒起,托他的福,昨天她睡得很好。

林知安起床洗漱,準備出門時發現有人加她微信好友。

徐聘:今天九點對吧姐姐?

林知安通過了請求,順手點了他個人主頁。

徐聘的微信名就是他本名,頭像是海的圖片,轉發裡也多是滿分作文技巧,時事熱點評論,看起來是很乖巧規矩的小孩子。

她對努力勤奮的小孩很有好感,同時暗下決心,不管怎麼樣,答應了徐姐就要認真幫她兒子考上藝校。

徐聘:姐姐早上好,我幫姐姐買了早餐。[圖片]一會兒一起吃吧。

林知安的早飯都是廚師做好管家送過來放桌上,醒來就能吃。

她不好意思地回道:謝謝你,但我吃過了,下次不要買啦。

徐聘:[可憐]好吧,姐姐不收學費我想給姐姐做一些事,那這段時間的中晚飯我給姐姐包了。

林知安:我不太喜歡在外麵吃飯,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好好學習就算報答我了,不用彆的。

徐聘看到消息眼神一暗,徐竹君一邊整衣服一邊說:“你拿我手機做什麼?彆愣著了,趕緊出門。”

徐聘回過神,笑了笑,:“沒什麼,剛找不到自己的,就借你的查了點東西。”

北港高峰期堵車很嚴重,徐竹君開得煩躁連按好幾聲喇叭。

徐聘坐在後麵,手邊有一個白色乾淨的書包,能把白色打理得沒有一絲灰塵和汙垢足見很有耐心。

他翻過一頁複習書,隨意聊天,“媽,我們要不要請那個姐姐吃飯呀?她好像不肯收錢。”

徐竹君將遮掩板一拉,夏天八點來鐘的太陽已經很曬了。

“你說知安嗎?我也愁這事兒,這小姑娘什麼都不要,自己家裡也挺有錢的,天天司機接送。“

她轉過頭看了兒子一眼,“你不是要搞生日會麼,請請她,還有另一個周姐姐。”

“哦。”徐聘應了聲,狀似無意繞回前麵的話題,“你怎麼確定人不是男朋友而是司機,她這個年紀談戀愛很正常吧。”

“你老娘混社會這麼久還是有點眼力見的好麼,”徐竹君對後視鏡翻了個白眼,完全沒察覺自己兒子異樣,“她司機的態度畢恭畢敬,大氣不敢出,這怎麼可能是男朋友。”

她沉思幾秒,“不過我聽陽陽說,知安好像結婚了,老公來頭挺大的,到時候你跟人家學彆瞎惹人家生氣,你媽可得罪不起。”

“我是那種人嗎?”徐聘笑容僵了一瞬,低頭慢悠悠翻書,“不過你彆是聽錯了,要有老公怎麼可能一次都不來看她。”

前麵車子緩緩挪動,徐竹君跟了上去,咕噥道:“我也不清楚,好像關係不太好,早前還鬨離婚來著。”

鬨離婚?

徐聘指腹撚了撚紙頁。

林知安給徐聘補習前做了功課,美術藝考不外乎素描速寫色彩,看他排線的功底靜物臨摹沒什麼問題,主要還是人物寫生。

接下來三天徐聘都跟著林知安做練習,林知安偶爾會上手幫他改人體肌肉的線條走向。

起初徐聘畫的都是在廳裡裝修的工人,算得上觀察細致臨摹得當,最後一張練習他跑到林知安旁邊坐下。

林知安幫忙裁剪彩帶,桌上亂糟糟堆著剪刀和紙屑,往自己那邊挪了挪,沒看他,“進去畫吧,這裡不平整。”

徐聘乖巧地搖搖頭,笑道:“不行,今天我準備畫姐姐,走了怎麼畫?”

林知安放下剪刀,奇怪地掃了眼畫紙,長方形的素描紙上已畫了一半的輪廓。

她剛學畫時也是看到什麼畫什麼,一隻杯子一幢樓,越平常畫得越仔細,人也一樣,男女老少都畫過,所以徐聘這個要求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她想起剛認識蘇佋時想畫他,戰戰兢兢對他提要求的事。

那會兒她還很怕人,滿腦子都是這個人太溫柔太紳士,應該不會拒絕她,聽到不喜歡照相著實失落了好一陣,沒想到兜兜轉轉,最後他成為了她的丈夫,這段時間他不在,她抓心撓肝的想他。

原來愛一個人是想緊緊把他綁在身旁。

林知安笑了笑,笑自己越來越像他。

轉頭對上徐聘亮如清露的眼睛,林知安愣了愣。

“姐姐在想什麼?”他問。

林知安毫不遮掩,彎了彎唇,“我在想我丈夫。”

她指著他的畫,“我也畫過他。”

徐聘沒有笑,盯著她,“姐姐和他關係好嗎?”

林知安不假思索,“好啊,我們關係很好。”

“那姐姐有沒有想過再去試試彆的人,或許能更好。”

林知安訝異他說出這樣叛逆的話,這已經相當於慫恿婚內出軌了,畢竟他看起來很乖。

而她聽到這一句話第一反應是抗拒。

原來心裡住進一個人後,再也騰不出任何空間勻給彆人。

徐聘見她不答,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繼續拿筆勾勒,“我爸和我媽婚姻不幸福,所以我覺得姐姐還年輕,不用吊死在一棵樹上。”

林知安立刻明白他說那句話的原因,原生家庭對小孩子的影響很大,她婉拒道:“謝謝你的建議,不過他對我來說很合適,不用再試了。”

噠——

筆尖折斷的聲音。

徐聘滿不在乎地把斷掉那段拿起來扔進垃圾桶,一臉乖巧地衝林知安笑,“嗯,姐姐開心就好。”

林知安有一個問題想問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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