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陽牧秋:“再用爪子,布偶都被勾爛了。”他甚至懷疑這個布娃娃的頭就是這樣斷掉的。
銀絨舔舔鼻子,下一刻,小毛團兒消失不見,原地化作一個穿紅裘的狐耳少年,依舊穿得鬆鬆垮垮,露出半邊肩膀,和鎖骨之上的黑色“狗鈴鐺”。
銀絨似乎還想.舔舔鼻子,可舌頭隻夠到嘴唇,他動了動狐耳,把布偶抱起來仔細端詳,銀絨看布偶,城陽牧秋在看銀絨,隻見少年唇.瓣紅.潤明亮,琥珀色的大眼睛濕.軟。
城陽牧秋又是一陣燥意,生硬地說:“都壞成這樣了,怎麼還不扔?”
銀絨便很寶貝地把娃娃抱起來:“這是我最喜歡的娃娃,咬起來特彆舒服!它身上全是我的味道,再也沒有彆的布偶能代替它了。”
城陽牧秋打斷他:“是不是你買不起新的?”
銀絨:“……………………”
銀絨:“……你一定要拆穿嗎?”
城陽牧秋努力讓自己的語調保持平靜,儘量不顯得陰陽怪氣:“你去紅袖樓,不就有靈石了?”
銀絨不假思索道:“不行,那是給你治病的錢,要存著買清靈丹和赤犀草。”
城陽牧秋一時語塞。
他怎麼忘了,小狐狸去那種地方賺錢,其實是為了自己。
見銀絨搗鼓半晌,也沒把棉絮塞清楚,反而聽到一道輕微的布帛碎裂聲,好像壞得更厲害了。
城陽牧秋:“拿過來給我看看。”
難得城陽牧秋主動跟他說話,銀絨自然不放過這個套近乎的機會,不過,還是有點擔心布偶,嘴裡不斷叮囑:“看可以,但要小心點啊。”
“這娃娃頭快掉了,隻連著一半的布,千萬彆碰她的頭——住手啊!!”
原來銀絨話音未落,城陽牧秋已經一把將娃娃的頭掰開,棉絮完全.露了出來!
“臭修士,本妖跟你拚了啊啊啊!!”銀絨撲上去就咬人,城陽牧秋皺了皺眉:“你為了個娃娃,連爐鼎都不要了?”
“……!”對哦。
銀絨醒悟過來,連忙鬆了口,才發現城陽牧秋的手被自己咬出了兩點牙印兒,其中一處還有點滲血。
城陽牧秋好像天生不在意疼,完全沒理會自己的傷,隻端詳手上的布偶娃娃,語氣竟有點不易察覺的酸:“就這麼在意它?什麼人送的嗎?”
銀絨訕訕的舔舔自己的犬牙:“小時候師父給買的,那會兒我還不會化形,整天闖禍,撕壞了師父好多手帕子,他便給我買了這個,本來還有一層護持法咒,很能防咬,可太久也消散了,再後來就壞成這樣子。”
……原來隻是師父給的麼。
城陽牧秋忽然覺得這布偶沒那麼不順眼了。
“所以啊,咬你也是你活該知道嗎!這可是我的寶貝!你故意弄壞了,該給我道歉!”
城陽牧秋卻沒理他,隻胸有成竹地吩咐:“去把針線簍子拿來。”
“?”銀絨,“彆告訴我你會作女紅?”
城陽牧秋:“你且拿來試試。”
銀絨狐疑地把針線簍子奉上,隻見城陽牧秋先把棉絮全掏出來,理好了布偶的線頭縫合處,再引線穿針,十分麻利,手法竟像是做慣了的老裁縫,三兩下便把娃娃的頭妥妥帖帖地縫好了,銀絨看得歎為觀止,豎起頭頂毛絨絨的狐耳,一瞬不瞬地圍觀,琥珀色的大眼睛裡滿是驚歎。
城陽牧秋吩咐:“挑兩個你喜歡的紐扣給我。”
銀絨現在對他滿心崇拜,也不問為什麼,挑挑揀揀,選了一對兒五彩斑斕的黑色玳瑁紐扣,城陽牧秋便用紐扣給布娃娃做了眼睛。
從前的娃娃眼睛是畫上去的,天長日久被蹭得模糊,多多少少有點吊詭恐怖,現在換成亮晶晶的玳瑁,便化詭異為可愛,娃娃看起來憨憨圓圓的,煥然一新。
銀絨尾巴都快搖出殘影了:“哥哥,你也太厲害了吧!”
城陽牧秋:“現在叫哥哥,不叫臭修士了?”
銀絨涎皮賴臉地嘿嘿笑:“哥哥真是全才,一個大男人,竟然連女紅都會!”
“……”這恭維不知為什麼,聽起來讓人不是很受用,城陽牧秋輕咳一聲:“你不會嗎?”
銀絨:“自然不會。”
城陽牧秋:“那東西為什麼那麼齊全?”
銀絨:“都是紅袖樓的姐姐姑姑們不要的舊東西和邊角料,我全撿回家了!”
……忘了他最喜歡撿破爛。
銀絨歡歡喜喜地抱著布偶,興致高昂,連帶著嘴也甜,一口一個“哥哥”,“哥哥,你說,你從前會不會是個成衣匠?誒,不對啊,你有劍的,應該是個劍修,還是個超厲害的劍修……”
提起這些,城陽牧秋倒沉默下來,他至今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關於自己的過去全是一片空白,最後隻幽幽道:“也許是個恰巧會一點劍術的縫衣匠吧,誰知道呢。”
銀絨趴在床榻邊,忍不住想象自家爐鼎給人量體裁衣的樣子,怎麼想怎麼違和,大佬戾氣悍然,那手也是握劍的手……等等,手上的牙印兒好像還在滲血。
銀絨訕訕道:“那個……剛才對不住,我幫你止血吧。”
城陽牧秋一句“小傷不礙事”還沒出口,狐耳少年已經跪趴在床榻邊,抱住那隻受傷的手,有什麼濕.軟的東西在手背滑過,傷口酥.麻微痛,城陽牧秋僵在原地:“你這是……”
銀絨揚起腦袋,一頭烏發落在肩膀,頭頂一對兒毛絨絨的狐耳精神抖擻地立起:“我們狐都這樣治外傷,舔一舔就好啦,不疼的!”
而後紅唇微張,俯下.身一口含.住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