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樓上樓下的看客全都發出了震驚的嗡嗡議論聲。
樓上那位高大的青年,居然一掌就拍碎了整棟樓!
這還不止,他又花了幾息工夫,把樓修複好了!
隻要靈力足夠強橫,就能毀壞建築,但在一息之間恢複,那就要靠精妙深厚的法力,雖是隨手而為,但更看得出,這是何等強大的修為?所以,那幾位外來修士說得沒錯,他可能真的是城陽老祖啊!如果是修真界第一大能城陽衡,那他做出什麼來都可以理解!
“城陽老祖不是五百多歲了嗎?怎麼看起來那麼年輕?和說書先生講的白發老者形象完全不符啊!”
“虧得你家還出過一位築基修士,怎不知‘麵容越年輕說明天資越強’?像老祖這樣的仙人,當然長生不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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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陽牧秋被銀絨那句“同你雙修隻是為了取回妖丹”噎到想隨手砍殺些什麼,這瘦小的村民就撞到麵前。
那村民剛剛麵對星輝樓的年輕女修有多囂張,如今生受了這“下馬威”之後,麵對高大威嚴的城陽老祖,就有多畏縮,即便被剛剛拍圍欄的餘波震得嘴角流血,也仍舊不敢控訴一句,鵪鶉似的縮在地上,不停地叩頭。
城陽牧秋看不慣他這幅模樣,見回廊上圍了這麼多人,也心知不是和銀絨說話的好時機,便壓著火氣,問:“什麼事?”
那村民差點沒被嚇尿褲子,已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還是陳向晚簡明扼要地解釋了一番:原來,章乙鎮外圍有個章河村,大約三日前,村中走失了一個十八歲的後生,大家最開始沒當回事,畢竟拐子隻拐女人和娃娃,拐個大小夥子能做什麼呢?
但很快,更多的後生失蹤,不過一天的工夫,全村二十歲左右的俊後生,全都失蹤了!隻剩下年紀大的,或者眼前這位一般,長得歪瓜裂棗的。
還有村人聲稱自己看到了騎著紅馬的小孩子,有老人說小孩子和馬都是‘三屍’所化,村中丟了男丁,不是人為,而是血姑來吸.精吃人了!
等到半夜還不見人回來,大夥更坐不住,派人去星輝樓請修士們幫忙找人,然而,星輝樓一開始並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隻派了兩個年輕弟子去看看究竟,兩位剛築基的小姑娘打探到血姑作亂,便說若真是三屍,她們處理不來,需得請大宗門幫忙。
哪知這一句話捅了馬蜂窩。
銀絨聽到周圍有知情者小聲議論:“這個村子原本是歸玄陰穀管轄,後來才劃給星輝樓,村裡人一直不服氣他們被女人管著,而且玄陰穀也不放棄,這麼多年,三不五時就派人和村民們‘聯絡’,巴望著有一日能收複失地。”
“哎,其實這些年星輝樓挺儘責的,幫了他們不少,但他們就是常常罵她們牝雞司晨,不得善終。”
“那章河村就挺不是東西的,不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嗎?”
“……”
陳向晚:“他們聽說前往大宗門求助需要幾日來回,怕村中男丁遇害,所以到街上鬨事,希望能讓距離更近的玄陰穀出麵。”
“不不不,跟玄陰穀沒關係!”那瘦小的村民畏畏縮縮地狡辯,“實在是家中老母病重,我兩個弟弟又都失蹤,我怕他們遇害,日後沒了進項,我可以餓著,但老母親不行啊!跟什麼玄陰穀玄陽穀沒關係,誰給我做主都行!隻是那些娘們靠不住,如今城陽老祖現世,小人的心就放下啦!”
銀絨實在聽不下去,小聲咕噥:“什麼靠不住,人家好歹照看你們幾十年,是你們不要臉才對。”
“你這娃娃,胡說什麼?”那瘦小村民見銀絨站在人群中,頭頂狐耳已重新收了回去,隻穿一件紅色常服,生得白白淨淨,比大姑娘還俊,還以為他是哪家女扮男裝、上街看熱鬨的小姐,便瞪著他罵,“毛還沒長齊的小東西,大人說話少插嘴!”
“住口!”
“閉嘴!”
竟是城陽牧秋和陳向晚同時嗬斥。
兩人同時出口,又都同時愣住,奇怪地看向對方,就在這時,星輝樓的女弟子上前抱劍施禮,“城陽仙尊,我星輝樓原打算前往太微境求援,沒想到如今前輩您正在章乙鎮,真是太好了……”
話沒說完,年紀小一些的女弟子便扯她的裙擺,跺腳小聲道:“師姐!管他們作甚?”
師姐輕輕搖搖頭,雖不願意,但還是以大局為重,繼續說:“可否鬥膽請前輩親自出山降妖?”
她說得客氣,心中卻已有了定論,已想好了如何回去同師尊複命。畢竟誰不知道城陽老祖平生最愛降妖伏魔,且最在乎太微境的聲譽?三屍對他來說,隻是舉手之勞,卻能替太微境揚名,更加坐穩天下第一仙門的地位,何樂不為?
然而,城陽老祖卻冷笑一聲,道:“本尊有要事在身,恕不能從命。”
“多謝……啊?”
城陽牧秋:“銀絨,我們走。”
陳向晚折扇一展,指著銀絨,朝那女弟子微微笑道:“我家這位小兄弟說得對,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庇護村民也要量力而行,不如按著規矩上報,結果如何,看他們的造化吧。”
城陽牧秋走到哪裡,人群便自動讓出位置,可還沒出回廊,便停住了,他發覺銀絨並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看,隻見陳向晚跟在他身邊,關切地問:“村人粗鄙,剛才沒嚇著你吧?”
作者有話要說:三屍的描述,出自《中國妖怪》,張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