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 75 章(1 / 2)

第七十五章

城陽牧秋看著陳向晚坐在不久前才由自己親手擦淨的、嶄新的桌子前,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還不止如此,此人還喝著銀絨從坊市上打的桃花釀,吃著他專門為銀絨準備的燒雞,更讓人心中氣悶的是,銀絨那位嗜賭成性的師父,竟為了他連賭坊也不去了,與陳向晚相談甚歡,一見如故。

陳向晚很擅長交際,正在說路上的見聞。侃侃而談:“不止琵琶鎮,到處都有妖族作亂,有童謠說‘相魅嗣出,天下將亂’,到處都在傳,妖王後裔將會複仇,如今妖族突然大麵積作亂,便是在厲兵秣馬。”

銀絨奇道:“妖王還有後裔?不是說鹿吳山都被屠光了嗎?”

東柳沉吟道:“不錯。”那可是他親眼所見,東柳在某些方麵也很有賭徒的特質,當年他曾經冒險去鹿吳山撿漏兒,幾乎搜遍了整座山,都沒見到一個活口。

哦,除了銀絨,但它隻是隻平平無奇的小奶狐,那會兒弱得連妖氣也沒有,資質也平庸,自己教導了多年,才勉強有了如今的成色。

而城陽牧秋看著陳向晚,始終沒有說話,他覺得陳向晚這些話更像是基於萬劍宗與無量宗兩派的情誼,而對自己的善意提醒。

城陽牧秋懷疑這其中也許還有他父親的授意。

其實也不肖陳向晚特意提醒,城陽牧秋雖然大隱隱於琵琶鎮,但消息並不閉塞,所謂童謠,所謂妖族作亂,統統都在他每日收到的密報中提到過——遍布修真界各處的太微境弟子們,近半年一直沒休息過,定期彙總見聞,上報給各自的師長,再由郗鶴統一彙總,挑揀出重要的情報呈到城陽牧秋眼前。

陳向晚將他親眼所見的重要信息簡明扼要地儘數說完,便完成任務似的,向城陽牧秋敬了杯酒,城陽牧秋一飲而儘,承了萬劍宗的情。

公事說完,陳向晚便轉移了話題,對銀絨笑道:“找你的路上,遇到好多趣事,譬如幾日之前,我在鄂広城聽到一則奇聞,有個門派正在此處招收弟子,便有一家員外,為了讓兒子踏入仙途,與妖族聯手作弊,提前得知了考題,竟把他們家毫無靈根的公子成功送入了內門弟子序列。”

銀絨也笑道:“胡說!哪有仙門那麼笨,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陳向晚:“這是員外親口所說,被我聽到了,也許是他在吹牛,也許真的騙過了那些修士也未可知,此法真有些精妙。”

銀絨果然被吸引了,催促:“什麼辦法?說說呀!”

城陽牧秋一向不善言辭,看著自家小狐狸精星星眼看彆人的模樣,心中愈發不悅,一把將剝好的蝦仁塞進銀絨嘴裡,板著臉說:“食不言寢不語。”

東柳搖著頭喝了一杯,也催促:“陳少宗主,彆賣關子了。”

陳向晚笑道:“那員外說,這事情始於一件奇遇,他遇到了一個七八歲的小童,小童出口成章,能識文斷字,小童自稱是妖族,說欠他一件人情,可以提任何要求償還,員外隨口說:‘過幾日仙門選拔,你能把我兒子送入仙途嗎?’哪知小童滿口應下。”

“隔日,小童便帶來了一份手繪的地圖,和幾行字,請員外讓其子背誦。員外覺得奇怪,還真的讓兒子照做,結果,仙門選拔的時候,文試答案全對,而最後的靈根測試是憑借自身對靈力的感知,在迷宮中走到指定位置,那員外之子也一步不差,直接入了內門。”

銀絨問:“哇,那童子是怎麼拿到的試題答案?”

陳向晚:“這便不得而知了,也許是妖族有什麼秘法吧。”

銀絨托腮:“什麼秘法能騙過修士啊?修士不是很厲害的麼?”

城陽牧秋竟也若有所思,“也許,有什麼很簡單的辦法也未可知,再大的仙門,百密一疏也是有的。”

酒局從一個小故事開始,漸漸輕鬆起來,不知喝了幾壺桃花釀,陳向晚又殷殷勤勤地給東柳斟滿,“前輩,其實我一直有件事不明白,銀絨明明是隻赤狐,為何要叫這個名字啊?是因為毛色接近銀紅嗎?”

“哈哈哈哈!”東柳已喝得滿麵紅光,嗓門兒也大,一巴掌拍在自家徒弟肩膀上,拍得銀絨手一抖,杯中酒險些撒了,連忙用嘴巴追著酒嘬。

東柳大著舌頭說:“你們沒想到把,他小時候是白毛,我還以為它是隻雪狐,誰知換了幾次毛,才看出來,竟是赤狐!”

陳向晚疑惑:“赤狐幼年時也不是白色吧?”

東柳卻沒興致繼續這個話題,拉著陳向晚的手,丈母娘看女婿似的、不住地誇:“少宗主一表人才,年少有為,家大業大!人也溫柔體貼,又細心,又會哄老人家開心!最難得的是一片真心,竟然從那麼遠的地方,一路追到咱們琵琶鎮這犄角旮旯,俗話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沐秋,你說是不是?”

城陽牧秋曾含糊地說過自己的表字,東柳便一直以為他姓沐。

城陽牧秋冷笑一聲,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陳向晚愈發小媳婦似的乖巧,衝著城陽牧秋挑釁一笑,而後對東柳說:“前輩謬讚了。”

東柳也嘿嘿一笑,又問銀絨:“銀絨,你說是不是?”

銀絨一口酒一口肉,吃得不亦樂乎,相當專心,含糊地問:“什麼?”

東柳哈哈笑起來,誇完陳向晚本人,又開始誇萬劍宗多麼氣派輝煌,在修真界任誰聽到‘萬劍宗’的名字,也會給上三分薄麵,何況是正兒八經的當家少宗主呢?

這位東柳道君就差把‘嫌貧愛富’四個字寫在臉上,城陽牧秋終於忍無可忍,幾乎想直接剖白真實身份時,卻聽東柳話鋒一轉,“陳少宗主,老夫是很認可你的,不過呢,你們年輕人的事情,老夫也不好插手,隻是作為過來人,多說一句。”

陳向晚:“您請講。”

然後,城陽牧秋就聽到一段極其熟悉的話術:

東柳:“我們銀絨從小跟我學習采補之術,因而也是隻媚妖,想必你們也清楚他的身份,所以,他得靠不斷采補,修為才能有所進益,不論你是什麼身份,都要懂得容人。”

陳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