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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小五誠惶誠恐地等在“妖妃必經之路”上,那位無量宗修士已經離開了。
成小五是剛入門不久的文練宗弟子,文練宗是個小門派,在修真界沒什麼地位,能受邀來到太微境,已經是舉派相慶的大喜事了,並不敢帶太多弟子來。
之所以挑上他,是因為那位號稱嶺南第一美人的赫兮師兄想要一個能夠伺候他的跟班。
掌門疼愛赫兮,便破格帶上了他這麼個拖油瓶,但成小五也隻是在路上伺候,待到到了目的地,他就因為文練宗請帖名額不夠,而被留在了山下。
幾日前,赫兮師兄竟然得罪了城陽老祖的那位“妖妃”,被趕下了山,他們原本灰頭土臉地準備離開,沒想到卻被無量宗主動找上了門。
對於他們這種小門派來說,能給哪個大宗門效力,都是不可多得的、攀龍附鳳的機會。師父沒怎麼猶豫就將成小五推了出來。
成小五的任務其實挺簡單,就是守在銀絨每日的必經之路上,將道歉信遞上去就行了。
那位無量宗的師兄說,他隻能等在此處,若是等不到銀絨,就明日再來,反正他拿了師父的請柬,可以在太微境規定的範圍內隨意走動。
“但絕對不能踏過那條線。”成小五背書似的念念叨叨,他心眼實誠,站得也很規矩,完全不敢越雷池一步,遇到陌生的太微境弟子,也遠遠地行禮,友好地打招呼,又有太微境送的請帖,所以站了一整天,也並沒有遭到驅趕。
可直到站到腿都麻了,仍舊沒有看到乘坐小舟的狐耳少年。
成小五想,再等一炷香,不行就回去,明日再來。
其實他覺得,等不等得到,都不會有什麼改變,赫兮師兄做的那是什麼事哦,當著彆人的麵,搶彆人的道侶,換做是誰也會暴怒的吧?
現在把人得罪了,再來道歉,估計也不會被原諒。
成小五仰望著仙山上繚繞的彩雲,巍峨的宮殿,以及天上嗖嗖嗖禦劍而行的太微境修士,地上規規矩矩排成排慢慢走的太微境小弟子們,生出對大宗門的心馳神往之餘,也忍不住想起赫兮師兄對那位妖妃的描述。
“是個徹頭徹尾的狐媚子,除了一張臉尚可之外,絲毫沒有可取之處!小肚雞腸,狐假虎威!”
成小五其實對自家那位號稱‘嶺南第一美人’的師兄,也沒有太好的觀感,赫兮不也是除了一張臉之外,一無是處嗎?
他怎麼好意思說彆人的?
不過,連赫兮都說,那位妖妃長得不錯,應該著實不錯了。
真沒想到,城陽老祖竟那般年輕俊美,以至於他差點把城陽牧秋錯認成妖妃。
成小五有一搭沒一搭地胡思亂想著,眼睛則一直瞟著天色,他覺得今日可能無望見到人了,起身,拍拍屁.股,準備離開,然後——
就見到天邊劃過一艘小舟,撐篙人是個穿黑色兜帽的……呃,鬼???!!!
那手像枯樹枝一樣嶙峋細瘦,又看不清臉,遠遠看著就覺得恐怖……是傳說中的傀儡人偶沒錯了!
成小五一個激靈立正,伸長脖子,生怕錯過了,然後等那小舟從半空中向下滑行的時候,成小五連忙衝上去,揮舞雙臂:“等等!等等!”
銀絨本來百無聊賴地走神兒,突然看到眼前多了個人,直奔他而來,嚇了一跳,忙吩咐傀儡仆從停下。
那小舟便在距離成小五兩寸遠的地方,堪堪停下。
成小五都嚇傻了。
銀絨也覺得這孩子有點傻,“你擋在那兒做什麼?不要命啦?”
成小五:“……”
成小五看清銀絨的模樣後,好像更傻了。
這、這少年並沒有狐耳,可是,可是……他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不對,不是人,隻看銀絨的臉,成小五腦子裡就浮現出“狐媚子”三個字。
不是貶義,隻是,他覺得,狐媚子就應該長成這樣,才能傾國傾城,禍國殃民。
“你、你,”成小五結結巴巴地說,“你是胡銀絨,胡公子?”
被城陽牧秋折騰了那麼久,銀絨其實今天本來不打算再去玉絮峰了,但還是覺得蘅皋居太熱,而且臥房裡還彌漫著曖昧的味道,讓他愈發燥熱,所以想趁著城陽牧秋還沒回來,抓緊去玉絮峰涼快涼快。
銀絨現在屁.股還在疼,怎麼坐都不舒服,沒什麼耐心地應了一聲:“你是誰?找我有事?”
成小五那段話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但見到銀絨,還是結巴,紅著臉說:“我,我是文練宗的弟子,我師父,我師兄,他讓我向你道歉……”
“文練宗?嘖,就是那個第一美人?”銀絨因為屁.股疼,所以歪著身子,靠在船舷上,看起來更加慵懶、驕橫,很“妖妃”。
胡·銀絨·妖妃說:“不接受,你退下吧。”
眼見著那黑袍子又要撐起船篙,成小五急了,揮舞著信,居然一把拍進了銀絨手裡,“公、公子,不接受也無妨,但信、信我得交給你呀!求你收下吧。”
本以為妖妃這態度,會把信扔掉,沒想到信封碰到手的那一刹那,銀絨竟然頓住了,驚異地看他一眼,並一把扣住他的手腕,“這信是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