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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柳怒氣衝衝地上了山,頭一次進傳說中的蘅皋居,先是被金碧輝煌的亭台樓閣閃到眼,又被隨處可見的“黑鬥篷”嚇到——要知道,這些黑鬥篷,是被城陽牧秋靈力滋養的,在外就代表了城陽老祖,不但長得恐怖,還曾經輔助老祖降妖伏魔,凶名在外——經過這兩重震驚,倒是漸漸平複了情緒,他想,不能直眉楞眼地對銀絨說城陽老祖不要他了,不然這孩子恐怕受不了打擊。
哎,我苦命的徒兒。
東柳在黑鬥篷傀儡的指引下,順利找到了銀絨。
就見他那苦命的徒兒,倒在美人榻上,一邊指揮凶名在外的傀儡人偶替他剝葡萄,一邊捏雪球玩。
哦對了,大夏天的,靈藥田旁居然憑空多了一堆雪。
東柳知道自家徒弟最怕熱。
東柳突然更加說不出來城陽牧秋打算拋棄銀絨的事了。
就,困惑。
這樣好吃好喝地養著,也不像感情破裂的樣子啊。
銀絨見到自家師父眼前一亮:“師父!你怎麼來了啊!”
東柳:“……”
銀絨:“冰鎮葡萄吃不吃?”
東柳:“……”
東柳最後硬著頭皮說:“我是來救你的。”
銀絨歪了歪腦袋,頭頂毛絨絨的狐耳也跟著動了動:“救我?”
東柳長歎一口氣,忽然覺得這件事很難解釋,而後又同銀絨溝通片刻,又驚奇地發現,自家徒弟竟然對外麵的滿城風雨一無所知。
該說城陽牧秋對他保護得太好?還是良心發現,讓他臨死前快活一些?
東柳懷疑可能是後者,畢竟老祖已經跟他說得清清楚楚了。
東柳又歎氣:“起來,喬裝一番,跟為師走。”
銀絨猶豫:“可是,牧秋哥哥不讓我離開蘅皋居。”
東柳還是不忍心說“你家牧秋哥哥不要你了,準備犧牲你一個,幸福太微境”,含糊道:“就是他讓我,帶你出去,透透氣。”
“真的嗎!”銀絨喜上眉梢,不疑有他,歡快地按著師父的要求喬裝了一番,隨他一路下了山,還嘰嘰喳喳地問:“為什麼要喬裝?因為你徒弟我太美了嗎嘿嘿嘿。”
然而,緊接著,銀絨就明白了為什麼要喬裝。
路上所有人都在討論同一件事:
“他殺了那麼多人,現在沒事人似的躲起來,被老祖金屋藏嬌,還不準我們提起,這是什麼道理?”
“不錯,越是封口,越可疑,他若光明正大,有什麼不能見光的?”
“妖族餘孽!人人得而誅之!”
銀絨:“……”
安逸了太久,他都快忘了,那一日,他的鈴鐺掉落,不受控製,的確險些殺了無辜之人,可是,他並沒有成功啊,不是被城陽牧秋及時阻止了嗎?而他殺的那些,都是先挑起事端的歹人,死有餘辜。
修真界不成文的規矩,先挑釁者錯,鬥法一旦開始,死生無悔。
可關於他的討論,隨處都是:
“他會寒酥纏就是證據!一定是妖王後人!這次妖族大規模作亂,就是他在幕後指使!”
“老祖被那狐媚子迷住了,不管我們的死活啦!”
“我們還得去討說法,城陽老祖一日不見我們,我們便一日不走!”
“不錯!他一日不給說法,我們一日不走!誓要殺了那狐妖!”
這般群情激奮,銀絨都聽傻了,不過,他沒蠢到跟這些人對峙或是解釋,反而更往低拉了拉兜帽,“師父,快走。”
可就在此時,人群裡猛然竄出數十隻妖族,當街化出原形,對著銀絨納頭就拜,口中高喊:“恭迎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