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花麵(1 / 2)

有人接口道:“要說忠王如今是什麼身份,想他一個王爺,位高權重,他那亡妻自己命薄,他對亡妻有這份心也就行了,犯得著立誓不娶嗎?那位早逝的夫人就隻給他生了個縣主,也沒給他生下兒子,忠王府至今還沒有嗣子呢,依我看,他就該早早地娶個王妃、生個嗣子才是正理。”

“忠王倒是有一個義子,風光霽月,一表人才,今天那位公子就忙裡忙外,給縣主操辦慶生的事呢。”

“義子怎能一樣?義子又不能承嗣,不能襲爵。”

“忠王如今也不過四旬年紀,相貌堂堂,他要是肯娶,滿京城的貴女還不是儘著他挑。我今天在湖邊看見來給嘉儀縣主慶生的那些貴女,個個如花似玉、貴氣逼人。”

又有人笑道:“可不止忠王,當今聖上也還沒娶個皇後呢。聖上今年二十有三了吧,早該立後了,也好早日生下皇嗣,滿京城的貴女可都眼巴巴望著呢,也不知這福氣落到哪家,新皇登基,忠王爺有從龍之功,封了異姓王,位高權重,他又隻有這麼一個血脈親生的女兒,我聽說,聖上對這位嘉儀縣主恩寵有加……”

他話沒說完,便被掌櫃的打斷了,掌櫃抹著汗跑下來,作揖道:“哎呦喂,我說各位爺,各位爺!小的我可就一個腦袋,咱們可不敢妄言,不敢妄言啊。”

一想到當今龍椅上那個冷血殘暴的殺神,在場諸人頓時脖子一緊,紛紛閉上了嘴。

二樓雅間,常順、葉菱等人早已變了臉色,謝澹卻聽而不聞,麵色絲毫沒變,隻淡淡笑道:“這戲也不知哪個酸腐文人寫的。”

常順早就察覺皇帝不喜歡這出戲。尤其還因為這出戲,引出樓下那麼一通大不敬的言語,真真該死。

他趕緊叫住上菜的跑堂,嫌棄道:“小二,好好的端陽節,你們這酒樓也不唱些個應景的,怎麼唱這樣酸牙的戲。”

“哎呦客官,瞧您說的,這出戲如今在京城可時興著呢。”小二把托盤交給丫鬟,解釋道,“客官有所不知,今兒是嘉儀縣主的生辰,嘉儀縣主是忠王府唯一的掌上明珠,王府這會兒就在湖上畫舫給縣主慶生,全京城數得上號的貴女們都來了,您看湖邊滿滿的的寶馬香車,白天畫舫上也唱了這出戲,所以今天咱們這一條街,不少家都在唱這個戲呢。”

“他忠王府的縣主慶生,關我們什麼事?”常順不耐地揮揮手,“去去,拿戲目來,我們自己點。”

小二慌忙送上戲目,葉菱拿進去,謝澹卻沒理會,低頭問葉初道:“想不想坐畫舫去湖上玩?”

“不想。”葉初立馬搖頭,軟軟綿綿地抱怨道,“我在船上兩個多月,好容易下來,一半年都不想再坐船了。”

謝澹不禁輕笑,問她吃好了嗎,葉初說吃好了。謝澹牽著她的手道:“那我們回家吧,你要是喜歡聽戲,明天哥哥給你弄個像樣的班子。”

“不要了吧,家裡已經養了一個樂師班子了。你白天不怎麼在家,我一個人,你看咱們家裡養了那麼多人,護衛仆役、丫鬟婆子、廚子繡娘,你還要再養個戲班子。”

街巷兩旁亮起一盞盞燈籠,人來人往。兩人出了酒樓,上了馬車,葉初接著說道:“我一個人,哪用得了那麼多人伺候。哥哥,我知道你現在很厲害,當大官了,在皇宮裡當差,可是皇帝能給你多少俸祿,咱家兩口人,哪養得起那麼多人呀。”

提到皇帝,小姑娘笑道:“哥哥,皇帝竟然跟你一樣大,才二十三歲啊。”

謝澹目光微閃,笑道:“對,跟我一樣大,怎麼啦?”

“沒怎麼,”葉初說,“我還以為他是個胡子多長的老頭子呢。”

謝澹不禁莞爾,大約她想象中,皇帝就該是個胡子長長的老頭子吧。小姑娘平日裡跟外界幾乎沒有接觸,下人們又不敢在她跟前說這些,她大概連皇帝名諱都沒聽說過。隻知道自己的哥哥叫葉執。

謝澹忍笑,葉初撒嬌地推了他一下:“你笑什麼。”

“沒笑。”謝澹說,“放心吧,喜歡什麼隻管跟哥哥說,就你一個妹妹,我還養得起。”

他口中說著不笑,嘴角卻忍不住地勾起。葉初巴著他問:“哥哥,那個嘉儀縣主竟然跟我同一天生辰,你見過嗎,好看嗎?”

“見過一回。沒有我妹妹好看。”

“哥哥!好好說話呢,你就愛逗人家。”葉初兩根抗議的小手指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撓癢癢似的,謝澹隻管笑。

葉初又問:“剛才他們的意思是不是說,那個縣主要當皇後了,是真的嗎?”

謝澹:“我怎麼知道,皇帝又沒跟我說過。”

他雙手枕在腦後,往後仰靠在車壁上,一副慵懶的樣子。這轎子弄得實在是舒服,香香軟軟,也不顛簸,隨著馬車晃晃悠悠,總讓人覺得十分舒服慵懶,懶得動彈一下。

雖然原本是一頂大轎,可謝澹高大的身形坐進去,空間還是不能跟馬車比,稍顯得有些擠了,壽星小姑娘就那麼毫無避諱地歪在他身邊,愜意又坦然,沒長骨頭似的。

出來一天,她也該累了。

謝澹懶洋洋閉目躺了會兒,再低頭,果然瞧見葉初小腦袋枕在他腿上,已經在打盹了。謝澹稍小心調整了一下姿勢,伸手護著她肩膀,免得她滑下去,索性跟她一起閉目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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