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1 / 2)

第二天裴星全然不記得睡夢中的事情,讓陸一鳴暗鬆一口氣。

今日飯後酒肆的孫掌櫃帶著賬簿上門。

“主家,這是三月以來酒肆的賬目。”

宋老將商業中心的酒肆連同一眾雇工全部過在他的名下,兩人商討過不少細節,收益這一項,三月以前的賬目歸宋清,之後的才算給陸一鳴。

三月的賬單沒有呈報上來,是因為他發現酒肆的記賬太過繁瑣,密密麻麻一大堆,看著不舒服也不清楚,況且他粗略算過,有些數目也對不上。

於是他當天把掌櫃叫來,手把手教人如何做統計之後,讓人重新做一份再報給他。

結果這一拖拖到今日,連同四月的一起給了,以為他這是季度報告嗎?

這個效率,他不喜歡。

陸一鳴沒有直接接過,而是對著酒肆的孫掌櫃嚴肅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宋家的賬目單也是一個月呈報一次,我隻不過讓你重新做一份,你便順理成章拖到今日?”

孫掌櫃略有富態,微彎下身諂笑:“主家,您不知道,我們酒肆的賬房在三月底便離開了,至今還未招到新的賬房,我也是……力不從心啊。”

這種油嘴滑舌的姿態在顧客麵前很受用,但在他這裡並不起效。

“一個半月,招不到一個賬房,怎麼,當江州府是五河村嗎?”

陸一鳴中解元的事情基本大街小巷都知曉,尤其揭榜當日還鬨得沸沸揚揚,誰都知道這位農家出身的武解元來自居水鎮五河村,底褲都被扒空這一說法都不為過。

見過陸一鳴又湊過揭榜熱鬨的掌櫃,自然也知道他的來曆。

不過一個農家出身的武舉人,他還沒放在心上,這樣的人估計銀兩都沒見過多少,更何況經營酒館生意。

也不知道宋家為何要把酒肆轉讓給他。

想歸這麼想,但他麵上還是伏低做小,畢竟發錢的人可是陸一鳴:“主家您沒經營過酒館,不知其難易,賬房也不是這般輕鬆便能招到的,首先起碼得是個家世清白的秀才,長的需得入眼,更重要的是,品性能經得起考驗,否則若是招來個白眼狼,都不知會暗自記下多少銀兩。”

陸一鳴失笑,這話說得有意思,容易動搖的人還真會信了他的邪,當真開始懷疑是否觸及知識盲區。

像這樣的人你越是同他爭執,越是浪費時間。

他接過掌櫃呈報的賬簿,一目十行快速翻看。

掌櫃確實有用他教的方法重新統計,但是這個數目,簡直離譜到把他當成無知小兒,能隨意糊弄過去的鄉下漢子。

三月份的看完,他又拿起四月份的看。

這翻看速度,孫掌櫃內心嗤笑一聲,糊弄糊弄新人還差不多,他做掌櫃的時間都快趕上對方的年齡了,是否裝模作樣他還看不出來嗎?

有這閒工夫和人對賬本,還不如想一會兒同老友去何處聽小曲兒。

啪——

兩本賬簿準確無誤地摔在掌櫃的跟前,發出響亮的落地聲。

孫掌櫃眼皮一跳,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三月份的賬目明細對不上,各個類彆酒類的支出和收入同上一次相比,除了酒名沒有一處相同一處。我倒是想問問孫掌櫃,你這個賬簿是變色龍嗎?換個地兒還能改個顏色的?”

他並未將之前陸一鳴看過的原本放入今日的賬簿,對方怎麼可能還記得?還是說陸一鳴隻是在試探他?

孫掌櫃略有慌張,但很快鎮定,陸一鳴看著他一係列反應,知道這人大概不是第一次了,不過宋清不追究,他可不喜歡吃虧。

“主家說笑,相隔這麼久,興許是您記錯了,我這都是對照平日的記錄彙總的,不會有錯。”

孫掌櫃越說越順溜,自從店內的賬房走以後,記賬的是他,每日記錄時他會偷偷昧下一些,就算是陸一鳴仔細查也不會查出什麼不對,那克扣的銀兩根本不會出現在賬目上,對方不可能知道。

更何況,武夫會去一點點算賬嗎?他不信。

這麼一想他又挺起腰身,理直氣壯起來,甚至有些被汙蔑的一絲怒意:“主家要是不相信我,大可再找一名管事來檢核,我話撂在這兒了,若是有一點出錯的地方,您儘管解雇我,我也毫無怨言!”

孫掌櫃在酒肆乾了二十多年,眼觀八路耳聽八方,這群農家子在想什麼他能不知道?

這幫莽夫一朝中舉,打心裡認為已經榮升為人上人,平日裡就愛就愛標榜自己的實力,享受名譽帶來的虛榮,就如現在的陸一鳴,一來就給他一個下馬威,實則就是在張顯他當家的權威。

這種人是絕對不會去檢核的,這太損他的麵子。

陸一鳴聽著這話不怒反笑,真不知該說這人自負還是愚蠢,真以為他僅僅炸他呢?

“三月的賬本,光說這釀春酒,一兩進價進六百四十三壇,還剩一百二十二壇,每壇利潤半兩,算下來一百三十八兩半,這本賬目上隻有九十五兩。”

“經典的女兒紅,一兩半進價進了……還剩……利潤核算該是一百八十兩,如今這賬目上隻有一百二十六兩。”

陸一鳴一個一個數據報過去,每說一句話,孫掌櫃的臉色就慘白一分,說到最後,他已經開始手腳顫抖,冷汗直冒。

“四月份的銷量比三月份少了三分之一,我親自定的摘星酒的數量和價格,能不知道賣了多少錢嗎?三月月中上的摘星酒占賬目的三分之一,它到四月能占三分之二了?隻能到二分之一。”

“你動腦子好好想一想,這虧空的其他酒的銷量去哪裡了?它長了翅膀不成?自己飛到你的口袋去了?”

見人後退瑟縮,陸一鳴食指輕點座椅扶手,明明是坐著,卻給人以無邊的壓迫。

“怎麼,你是認為我考武科就不會九章算術?還是覺得我上次隻是粗略翻看,就記不住原賬本上的內容?”

陸一鳴差點飆出“你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嗎”這句“至理名言”,不過最終忍住了,就算他說了對方也聽不懂。

不等對方辯解,他繼續說道:“我們酒肆除摘星酒外,有一十七種類彆的酒,好酒十二類,劣酒五類,每次進的壇數和剩餘的數量都能在酒窖裡核查,如若你昧下酒錢,那這數量自然對不上。”

“隻要我們一同前往酒窖再核查一次,自然會真相大白,到時如若我錯怪你,我把冤屈還給你孫掌櫃如何?”

孫掌櫃這會兒用衣袖擦著自己兩頰的汗,明明夏日未至,他卻汗流浹背,熱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被安排在大堂後旁聽的陸家三人,聽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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