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離和顧煥帶著薑潤山離開後不久,原本眼紅陸一鳴酒肆的人開始蠢蠢欲動。
再加上上次他將孫掌櫃的事情告訴宋老家的管家,對方並未采取行動,這倒是讓陸一鳴纏上了不小的麻煩。
這一日,陸一鳴陪著小星星在院子裡散步。
他一手扶著小星星,一手幫他托著越發沉重的肚子:“再過兩個月,小玉米就該出來了。”
裴星將半個身體倚在陸一鳴的身上,看著重新長出來的西瓜,輕輕嗯了一聲:“時間真快,現在的生活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從小苦慣了的人,一時間讓他享受安逸的生活,反倒有些不自在,覺得活在夢裡一樣,心裡總會有一絲恐慌,怕一不留神這樣的美好的生活就會離他而去。
這一片西瓜地和甜瓜地都是他之前閒得慌一點點種上去的,如今看著碩果累累的院子,莫名有些感慨。
夫君沒進入他的人生之前,他哪天不是背朝黃土麵朝天,每天吃一頓餓一頓,想著活著就好。
從裴家到陸家,當初心中極度惶恐的他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若是夫家不待見他,隻要不是特彆難以接受,比如將他賣到窯子之類的,他都會感激對方,畢竟陸家在他們一家最困難的時候挽救了他們一家。
但事實上,陸阿爹陸阿娘以及夫君對他的好,遠遠超過他想象中的樣子,一開始非常惶恐,現在卻覺得十分幸福,他時常感謝老天的饋贈,讓他遇到夫君。
夫君對他的好不單單是指生活上,而是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他整個人,對方教了他許多,讀書習字練武,自信自尊自愛,夫君沒有僅將他當做繼承香火的哥兒,反而將他當作平等的人,護他敬他甚至愛他。
如今還有了夫君的寶寶。
想到這,裴星抬起頭,朝四周飛快張望,突然圈著陸一鳴的脖子,踮起腳尖,在他唇角印上一吻,而後逃也般低下頭,活像是做了什麼壞事。
陸一鳴還在想小星星又在發呆想什麼,卻措不及防被小星星“偷襲”成功,有片刻的怔愣,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
鮮少見到白日裡主動的小星星,以往的倫理綱常束縛著他,所以一旦有開竅的舉動,陸一鳴怎會讓人輕易逃離。
他俯首在兔耳邊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話輕聲說:“現在小星星都學會白天勾引自家夫君了?”
鮮紅的雲霞飛上臉頰,不待裴星回答,
砰砰砰——
一陣急躁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等陸院的下人去開門,被他調去酒肆裡幫忙的夥計大喊著朝他奔來,臉上的著急之色一覽無餘。
“少爺!少爺!不好了!酒肆出事了!”
“衙、衙門帶人查封了我們酒肆!”
他說話氣喘籲籲的,一看就是一路跑來沒有停歇。
原本還在不喜被人打斷了他與小星星溫馨的午後,聽到這變故瞬間嚴肅起來。
前段時間他就隱隱有些察覺,這應老還沒走半個月呢,就開始對他動手了,當真是摘星酒擋了他們的財路。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後手。
最近摘星酒在江州府太熱門,搶了不少風頭,自然導致不少人紅了眼,幾大酒商聯合一起,散布謠言和暗地裡打壓摘星酒的事情他知道,以前還是背地裡現在逐漸擺到明麵上。
早有預感會有人來找麻煩,但具體是誰,除了一直盯著的孫掌櫃,其他人都在暗處,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麻煩,一個個去找太費力,不如讓人主動來找他。
陸一鳴扶著裴星在涼亭處坐下,這時候要是讓人回去,依照對方的性子保不準會胡思亂想,反而會因為幫不上忙惶恐不安。
“簡要說說怎麼回事。”
那人歇了一口氣,快速說道:“今日酒肆來了五六個漢子,抬著一個渾身長者糜爛紅點的病人在酒肆門口大肆宣揚,說是因為喝了咱的養生酒才讓人病情加重,成了如今這個模樣,為了自證他還拿著一瓶摘星酒喝了一口,果然手臂上泛起了紅點,甚至頭暈嘔吐。”
“原本店裡喝酒的人湊過去熱鬨,結果這一證實,把店裡的人全都嚇跑了!還驚動了衙門的人,現在正要查封我們的酒肆,徹查摘星酒!唐管家說他先拖著,讓我來稟告您。”
唐坤被陸一鳴調去酒肆當掌櫃,留在這宅子浪費人才,事實證明見過大場麵的人更能勝任這樣突發的情況。
聽到動靜的陸父陸母朝他們走來,了解事情之後。
陸父猛的一拳砸在亭子的石桌上,憤憤道:“簡直欺人太甚!”
摘星酒能害人?
釀製不當的葡萄酒確實會造成人的休克,但他們的酒每壇都是經過嚴格把控的,陸父甚至每次釀製完成分壇,他都會親自喝上一口,確保不會出問題,才敢拿出去,絕不可能有這種事情發生。
除非……
“他們定是拿了其他地方釀的葡萄酒栽贓嫁禍給我們!”
居水鎮和五河村少見青葡萄,多是種的紫葡萄,但江州府這麼大的地方,有心去找還是可以找得到的。
葡萄酒的葡萄香味還是容易辨彆出的,如果有人想要仿製他們的青葡萄酒,反複試驗可以做出來,但是能不能保證工藝手法正確,甲醇含量低,從市場上沒有葡萄酒售賣就能窺探一二,陸一鳴覺得估計不太行。
更何況,他們的葡萄比較特殊,香味也比較特殊。
“走吧,我和爹過去瞧一瞧,小星星和娘在家等我們消息。”
裴星拉著陸一鳴的袖子不放,晶亮的眼睛明顯在說帶他一起。
後者這一次沒有同意,他摸摸對方的腦袋:“人多,我怕有不長眼的人衝撞了你,若是沒有小玉米,我肯定帶上夫郎。”
大事麵前,被留下的人心情不好受,但孰輕孰重,裴星還是能拎清:“夫君萬事小心。”
……
“沒想到摘星酒竟然會吃死人,幸好我沒搶購,不然遭殃的可不就是我了?”
“我看你是搶不到吧,不過確實,你說這要是咱不小心喝了,出了事,那可怎麼辦才好?”
“也不知道那些瘋狂搶購的人後悔不後悔?”
“當然後悔了,我就說上次怎麼喝了酒之後上吐下瀉的,找不出原因,沒想到竟是這養生酒的問題。”
“一夜之間風靡江州府的摘星酒,指不定裡頭加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藥材,才這麼容易讓人上癮,細思極恐。”
起先不知道是誰帶頭把這節奏帶起來,後來純粹是一些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自己腦補,說是慶幸實則是在看人笑話。
他們總是喜歡看表麵,偏心於弱者角度,而不是去深入思考,這其中是否有隱情,就算最後是冤案,也隻不過是感歎一句:原來如此,真是可憐。
等陸一鳴他們趕到酒肆時,大門的封條正要貼上。
很不巧,那人恰巧是上次陸一鳴將應老牌子甩給對方的衙役,看見陸一鳴的臉,瞬間想起當日的場景,臉色不太好看。
特彆是當陸一鳴表明他是酒肆主人時,突然有種幸災樂禍的心情湧上心頭,心裡這口惡氣還沒出呢,這就趕著來送,他語氣不好地說道:“來人,把他帶走,好好審問。”
邊上的兩個衙役帶著囚鏈朝陸一鳴靠近。
陸一鳴躲開朝他走來的兩人,直麵逼近衙役頭:“且慢,這位大人可有證據表明在下有罪?”
“嗬,”張鬆指著竹板上的人,“人贓俱獲,你還有什麼好說?”
之前鬨事的人並未離開,很是悠哉地在一旁看好戲,還和一旁的圍觀群眾訴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見陸一鳴看過來,甚至還衝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接著那人完全變了一張臉,看著陸一鳴像是殺父仇人似的,跪在張鬆麵前,撕心裂肺地大喊:“大人,您一定要還我這兄弟一個公道啊!他還沒娶親,這模樣讓他如何是好!”
“查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