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離開的青年武士去而複返,他走的很小心,除了沉穩的腳步聲外,鬼蜘蛛還聽到另一道輕盈的腳步。
“受傷的人在這裡嗎?”
少女的聲音讓鬼蜘蛛詫異,他沒想到,一位貴族女姬竟然肯過來看他。
“是的。月姬大人,我扶您過去。”
很快,銀白色繡著梅花的和服下擺,以及冰藍漸變的大罩衣角出現在鬼蜘蛛染了血的視線中。
男人動了動眼珠,看過去。
身份明顯十分尊貴的少女有著一張清雅姝麗的臉。
黑發柔順的垂著,皮膚白皙如瓷,粉唇似雪中盛開的櫻花。隻是那雙緊閉的眼睛似乎有些隱疾,正係著一條半透明的絲帶。
“你彆害怕,我會救你的。”
目盲少女不知道她正被一雙盜賊的眼睛肆意窺探,反而蹲下身,蔥白似的指尖恰好落在鬼蜘蛛臟汙手背上。
那一瞬間。
連時間都變慢了。
鬼蜘蛛眨也不眨的看著那隻手,看著潔白/粉嫩的指尖沾上屬於他的血和灰塵,第一次由衷的,從內心深處升出一股自慚形穢來。
他甚至覺得,如果是這位女姬的話,也許自己會願意變成曾經最不恥的那些人——
做侍奉在貴族麾下的一條狗。
“您弄臟了手!”
青年武士明顯跟鬼蜘蛛有著一樣的想法。
一個下等人,怎麼配把他身上的臟汙弄到月姬手上?!藤原澤野有點慍怒的鉗住少女的手腕,從懷裡掏出一方帕子一寸一寸,仔仔細細擦著她的指尖。
“這種事讓我來就好。”
藤原澤野知道自己失態了,可他忍不住。
月姬沒掙開武士的手,側過頭,輕聲喚來兩個護衛帶鬼蜘蛛去治療,離開前還細細叮囑他們。
“用從家裡帶來的那些藥。不要舍不得,藥都是給人用的。”
鬼蜘蛛被人抬起,劇痛令他渾身冒出冷汗,眼睛卻始終盯著猶如枝頭雪的矜貴少女。
被帶離前,男人聽見藤原澤野一臉不滿的小聲說。
“月姬就是太善良,才會被得寸進尺的下人們忽視,不然怎會失足落水染上寒疾。”
想到這裡,藤原澤野臉上浮現憤怒之色。
恨不得就此折返回去,親手剝了那些人的皮!
月姬搖搖頭。
“不怪他們,是我嗅到梅香,才離開簷下到院子裡去的。澤野要怪就怪我吧。”
藤原澤野沉著臉,沒繼續說了。
而漸漸看不見少女身影的鬼蜘蛛,卻收回目光,陰狠的想著。
如果是他,他可不會在月姬麵前說這些話。
少女看不見,隻要隱瞞的好,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眼前的人做了些什麼,撫上她麵頰的手是否沾上了鮮血。
她會在假象裡,幸福的度過一生。
-
築山柊被藤原澤野扶著,一進轎籠就撐不住了。
看又看不見,隻能小聲問係統。
“他們還在附近不?”
係統:“不在了。”
呼。
築山柊哭喪著臉,哆哆嗦嗦的抱著自己的腳丫,“好冷啊,我腳要凍沒了。”
這時候又沒有羊絨襪,沒有厚實防水防風的鞋子,就一雙白足袋,腳下踩著木屐,能頂什麼用啊。
而且最可怕的是,初雪還沒下呢!
少年覺得他得儘快完成任務,越快越好,於是跟係統說。
“我剛剛的表現怎麼樣?你說他是個盜賊,那隻要讓他感受到世界的美好,從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做個好人,應該就算完成任務吧。”
“……對。”這個方向是沒錯的。
但係統覺得,鬼蜘蛛那種天生的惡人,內心裡全都是惡意和仇恨的家夥,就算讓他生活在和平時代,估計也不會變成一個好人。
更彆提感受世界的美好,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
係統想要提醒築山柊,這個方式八成行不通,但他一開口全是“嗶嗶嗶——”的消音,築山柊一個字都聽不清楚。
顯然,係統想說的話已經乾擾了任務進程。
“你想說什麼?”
被辣了一遍耳朵的少年捂住頭,戒備的詢問係統,一副再製造噪音就同歸於儘的架勢。
係統:……
算了。
大不了就是任務失敗。
“沒什麼。”
“哦,”築山柊放下手,開始琢磨要怎麼讓鬼蜘蛛感受生活的美好了。
“大概吃得好,穿得暖,就會感受到一點幸福的存在吧?”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世界是《犬夜叉》,鬼蜘蛛是奈落的前身~
反正不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