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蠃蚌會死亡,好像是所有人默認的結局,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打算活著回來。
連求生的欲望都沒有,那些他原本打算爛在肚子裡的情報,也自然沒有說出去的必要。
所以,當鬆浜將軍問蠃蚌情報時,他一個字都沒說。
鬆浜軟硬手段都用儘了,也沒辦法撬開蠃蚌的嘴巴,他氣笑了,才明白男人一開始就沒打算遵守諾言。
隻有我食言的份,什麼時候也輪到旁人戲耍我了!
蠃蚌有沒有情報還兩說,就算真有,能否左右眼下的戰況也未可知,犯不著再為他讓步,白白墮了自己威名。
鬆浜將軍覺得蠃蚌不能留了。
“你,去把他綁到外麵,我親自來殺。”說著指著個小兵,讓他捆人。
蠃蚌傷勢頗重,一天一夜沒有休息,又為了讓雪織平安離開殫心竭慮,眼下已經是強弩之末。
他從容不迫,甚至目光平靜看了看小兵年輕的臉。
六點,外麵天微亮,看起來是個好天。
遼遠的天際泛起魚肚白,一絲一縷的霞光仿佛天女散落的裙擺,驅散黑暗,從雲霧中緩慢曳出。
滿雪山的積雪也被倒映出色彩,在僅有的霞光反射下,透著晶瑩的光。
明明是同一個世界。
他們這裡卻還像未開化的深淵地獄。
蠃蚌被綁在一根柱子上,將領們圍著他諷笑嘲罵,極儘侮辱之語,準備借接下來的行刑場麵下酒,仿佛這樣,才能把恐懼對方的自己湮滅在酒中。
受刑人側過臉不發一言,深灰近乎黑色的眼瞳,瞭望雪山之巔。
“誰再敢生反叛之心,這就是下場!”
鬆浜將軍在小兵的伺候下,脫去胸板和大袖,隻留下下半身甲胄,隨著一聲“行刑!”他喝的深吸一口氣,雙手緊握刀把,用力砍下!
滾燙的鮮血混著雪水,漸漸變涼。
灰黑的眼眸再沒有溫度,麵容青黑色,自下而上,直勾勾盯著鬆浜將軍的臉。鬆浜不知殺了多少人,這還是第一次被屍體盯的背後發毛。
“晦氣!”
鬆浜本來想踢開,腳都要伸出去了最後卻沒這麼做。他心說人死如燈滅,既然已經梟首示眾,叛主的賬就一筆勾銷。
如今軍中剛吃了場敗仗,正是士氣不振缺少人手的時候,為了防止清籟軍乘勝追擊,他們得儘快離開這裡,吸納新人手。
鬆浜完全沒意識到,他的思維已經被恐懼影響。
他在找借口,能合理的離開這裡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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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浜軍殘餘的主力,在木舍村渡過驚心動魄的一天一夜,於第二日,也就是行刑當日的下午三點離開。
將士們休息過後,有人發現刑場的屍體不見了,還鬨出個小小的恐慌。
後來不知道誰傳出消息,說是屍體被將軍下令處理了,不是突然失蹤,這才讓軍心穩定了些。
至於鬆浜將軍為什麼要替蠃蚌收斂屍身?
他會有這麼好心?
大概隻有熟知劇情的築山柊才明白這個問題的答案——這家夥是個徹頭徹尾的卑劣之人,所有的舉動都是為了自己。
“鬆浜離開了,宿主你還不醒嗎……?”
過了一會兒,係統又播報最新情報,“鬆浜害怕詛咒,準備把蠃蚌的屍體帶到山下建造神社鎮壓了,宿主你還不醒嗎?”
“天亮了,太陽曬屁股了,誌男一直盯著你看還想找東西給你擦臉。啊這家夥,蹭的累是沒有好結果的。切原赤也能抱得美人歸,不會因為他是白癡直球選手吧?”
“宿主?”
“宿主~~~~~~”
係統的聲音一直在腦海裡回蕩,到後來更加崩壞,甚至帶著幽幽的回音,如泣如訴如怨如慕。
築山柊被吵得不行,理智終於從混沌中回歸。
他第一句話是,“你一直在吵什麼……嘶,我脖子好疼。”
能不疼嗎?
一手刀下去睡了十個小時,尾上誌男怎麼不乾脆多用點力,砍死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