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謝“北京河馬主神”的盟主打賞,感覺離青衫的百盟成就又近了一點點,為了感謝大家的支持,本書完本的時候會贈送每個盟主一件青衫自己定製的《反魔》周邊,另外全訂的書友則以抽獎的方式送出,詳情會另外開單章公布)
十一月的馬來半島氣溫怡人,和煦的陽光照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上,好些穿著白色病號服的病人正在草地上茫無目的遊走,像是失去靈魂的喪屍,還有一些坐在草地邊緣的長椅上,在自言自語或者眺望遠方。這些長椅的油漆剝落了不少,顯得年月斑駁,好幾株園藝樹修剪的格外方正,像是綠色的俄羅斯方塊積木,點綴在草地的周圍,給原本有些沉悶的病院增添了幾分童趣。
幾隻斑姬地鳩從院子中的榕樹騰向了天空,它們揮舞著翅膀飛過了聳立著紅色十字的白色病棟,在飛掠過一扇麵積狹小的換氣窗,一隻頭顱上長著藍色羽毛的斑姬地鳩落在了窗台上,陽光穿過高高的窗戶,在房間裡投射下了斑姬地鳩的影子。穿著束縛衣的西園寺紅丸仰麵躺在病床上,他睜著眼睛盯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嘴裡正在念念有詞。
“‘我正站立在高處,站立在令人目眩的高處。而且,不是利用權力和金錢的力量,而是代表著國家的理性,站立在宛如鋼筋鐵骨的建築物一般的理論的高處。’
來到這裡後,比起坐在桃花心木的法官席上,本多更加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有著作為審判官所具有的鳥瞰一切的眼睛。從這裡看下去,地麵上的種種事象,還有已經過去了的事象,都像是一張被雨水濡濕了的地圖。如果說,理性也存在著孩子氣,那麼,再也沒有能像鳥瞰一切那樣更適合於理性的遊戲了。”
如果熟悉日夲文學,並且聽得懂日語的話,一定能聽出來這是三島由紀夫所寫的《豐饒之海》的第二部《奔馬》,這一部《奔馬》是《豐饒之海》中評價最低的一部,因為它和其他三部《春雪》、《曉寺》以及《天人五衰》寧靜廣闊的宗教情懷完全不可調和,充斥著少年純潔真摯又極端的****精神。
西園寺紅丸盯著牆壁,像是盯著書頁,他清澈悠揚的聲音像是還沒有到變聲期的少年,如貫珠扣玉新鶯出穀。就在西園寺紅丸背誦著《奔馬》的時候,房間裡響起了連續三下的敲門聲,不過第一聲和第二聲的間隔與第二聲和第三聲的間隔長短不一。
站在窗台上的斑姬地鳩似乎受了驚,撲棱著翅膀離開了窗台,牆壁失去了鳥的影子。但西園寺紅丸並沒有停止了背誦《奔馬》,他依舊聚精會神的看著頭頂那不存在的書頁,直到包著軟包的防盜門徐徐打開,接著穿著白大褂戴著白口罩的井醒走了進來,他像是害怕打擾西園寺紅丸般小聲說道:“西園寺先生,您姐姐的電話。”
躺在潔白床單上的西園寺紅丸閉了一下眼睛,側身從病床上坐了起來,相比剛進來時還算圓潤的西園寺紅丸,此時的西園寺紅丸可以說是形銷骨立,瘦的不成樣子,頭發也到了披肩的長度,因此更像女生了。
西園寺紅丸從床上下來,赤著腳站在榻榻米上,轉了個身背對井醒,井醒就十分自覺地將束縛衣解開。西園寺紅丸活動了一下筋骨,轉身從西園寺紅丸的手裡接過手機,抬頭看了井醒一眼,井醒就稍稍鞠躬說道:“我在門口等著。”
西園寺紅丸點頭,低頭看了眼開頭是0081的號碼,將手機放在了耳邊淡淡的說道:“姐姐,找我有事麼?”
電話那頭響起了一個酥軟甜膩的聲音,“紅丸醬,你已經兩年沒回家了,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西園寺紅丸毫無感情的說道:“我在外麵挺好的,在家隻會惹麻煩,為什麼要回家?”
“在家惹麻煩總比在外麵惹麻煩好......父親也念叨過你幾次,他現在去賭場去的比以前少了一些,還有你養的狗都生了好幾隻小狗了,它們天天打架,好幾次都還下了魚池捉魚.....”
那邊的西園寺葵在輕聲碎碎念,西園寺紅丸的腦海裡浮現了西園寺葵那張總是帶著微笑,溫柔似水的麵孔,那張臉和母親有七分相似,實際上西園寺的母親家原先更為輝煌,在明治維新時期就是東京的大家族,他的外公可不是等閒之輩,隻是在日夲戰敗投降之後,因為是戰犯,家道中落,母親才下嫁到西園寺家。
不過母親去世的早,父親則根本不管他,作為西園寺家的少爺,小時候周遭的所有人都喜歡他,可他偏偏討厭彆人看著他那種阿諛奉承的眼神,於是稍稍長大之後西園寺紅丸就刻意表現的頑劣,四處作惡,讓人當惡少排斥。
但不管他怎麼胡鬨,姐姐西園寺葵總是對他疼愛有加。甚至還會誇獎西園寺紅丸個性爽直,不造作,這讓西園寺紅丸實在無法理解。
因為他清楚自己有多麼壞,於是每當姐姐誇獎他,他就會一臉厭惡的說道:“我最恨人家誇獎我了!”
然而姐姐隻是十分滿意的端詳著他,那眼神像是母親以他為榮的表情,這反而令西園寺紅丸愈發反感。於是他變本加厲,每次姐姐給他做了羊羹或者摩提,西園寺紅丸都會當著她的麵將那些漂亮的點心扔出去喂給池子裡的錦鯉,當然有些時候確實很餓,就會勉為其難的吃兩口,尤其是冬天的時候,煮的麵條又或者雲吞不太好扔,他就會趁熱嘗一嘗。不過不會吃完,一邊吃還會一邊說真是難吃極了。
可不管他怎麼說怎麼做,姐姐隻是麵帶微笑看著他,說下次會努力做的更好,不讓他覺得難吃。
有一次新年,姐姐專門去伊勢神宮求來了禦守,他轉身就將禦守扔進了馬桶裡麵,然而姐姐卻絲毫不生氣,戴著手套將禦守從馬桶裡撈了起來,將符文從布袋子裡抽了出來,將布袋子洗了一遍,才把符文和袋子用火盆烘乾,重新裝好交給他,毫無芥蒂的說道:“這樣還是能戴的。”
西園寺紅丸覺得他的姐姐就是個神經病,也許他們一家都是神經病,他也是,所以他才會在這家精神病院呆了這麼久都不覺得厭煩,相比之下東京的那座豪華宅邸更讓他感到厭煩。
儘管姐姐的聲音又輕又柔,但西園寺紅丸卻毫不客氣的打斷了西園寺葵,說道:“彆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我說過沒事不要打電話給我!如果隻是說這些我就把電話掛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須臾,西園寺紅丸正準備掛掉電話,就聽見西園寺葵有些憂慮的低聲說道:“源光義大人來家裡找過你,說電話聯係不上你,有急事找你,可我問他什麼事情他並沒有告訴我......”頓了一下西園寺葵說道:“紅丸醬,你不會又惹了什麼大麻煩所以不敢回家吧?如果是這樣你還是躲在外麵不要回來的好。”
聽到源光義的名字西園寺紅丸皺了皺眉頭,他沉聲問道:“源先生什麼都沒有跟你交代嗎?”
“他說如果能聯係到你的話,叫你打電話給他。不過我跟他說的我不知道你的下落,你可以不用理會。”
“除了這個事情還有彆的事嗎?”西園寺紅丸問。
“沒了.....你什麼時候能回來?”西園寺葵憂心忡忡的問。
“等我想回去的時候自然會回去的。”西園寺紅丸冷聲說。
“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麵要多保重,記得按時吃飯.....”
西園寺紅丸沒等西園寺葵把話說完就掛斷了電話,隨後稍作思考他才撥通了源光義的電話號碼,三聲長音過後手機聽筒裡響起了源光義那很有質感的聲音,有磁性的像是科教片的解說。
“もしもし。”
“源桑.....我是西園寺紅丸,聽說您去我家裡找過我?”西園寺紅丸語調頗為輕鬆的問,他知道源光義肯定不是因為蓬萊島的事情找他,如果是這件事,源光義應該早就找上門了,而不是在兩年以後。
“是的,我打了好幾次你的電話你都關機,我又查了你的出入境記錄發現你還沒有回國,有些擔心你出了什麼事情,便擅自登了門,真是抱歉。”
“沒必要說抱歉,我隻是想知道源大人專門找我有什麼事?”
“你現在在哪裡?不會是在歐洲吧?”
“當然不....我現在正在一座島上度假。歐洲怎麼了?”
源光義在電話裡長長的沉吟了兩聲說道:“其實我這裡有個任務很適合你來做,雖然代價不小,但報酬也很豐厚,前提是你退出玄洋社。”
“我從來沒有加入過玄洋社,我對加入任何組織都沒有興趣.....就算是神風也是一樣。”西園寺紅丸若無其事的說。
“啊.....這樣也算不錯吧!”
“所以呢?報酬豐厚的任務是什麼?”
“這個在電話裡不方便談,必須得麵談,我們得約個時間見上一麵,而且越快越好。”
“見麵啊!?”西園寺紅丸皺了皺眉頭。
“不方便嗎?”
“你能來馬來西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