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捕快跟縣牢的牢頭借刑具。
他們這些捕快隻管拿人,牢裡的事自有牢裡的人,張洪並不想費錢再請牢裡的人出動,他還不信,刑具擺在麵前,小孩還能不怕?
牢頭聽說他要竹簽又要烙鐵,扭著肥胖身子走了過來,“咱們張班頭這是要對付什麼硬貨色,還用得上烙鐵?要我幫忙不?”
張洪連道不用,“小孩一個,我就是讓他見識見識。”說著又喊了小捕快,“你先搬上板子,一板子就把他嚇趴下。”
旁牢頭看了張洪一眼,“老張,手下有點數啊,人還沒提審,經不得磋磨,咱們這位縣太爺可是菩薩心腸。”
“得了!我還能不知道這個?小孩而已,嚇唬一下就老實了。”
胖牢頭沒再說什麼,走了,張洪眼見小捕快扛了板子,便提了口氣,往牢裡去了。
那小孩還真是出人意料,不哭不鬨,正襟危坐在石床上,好像等著他們一樣!
張洪隻看了一眼,就覺得像是個紮人的刺蝟,棘手的很。
小捕快在後邊喊班頭,張洪又提了一氣,開鎖走進牢裡,將小捕快手裡的板子接過來,往地上一敲,震得一個牢房顫了一下,才攢足了氣勢,朝著魏銘道:“小兒!可知這是什麼?!”
魏銘懶得回答他這個問題,半仰了頭閉目養神。
張洪被他無視了,好像在等著這一刻一樣,滿臉瞬間大寫“生氣”二字,把手裡的板子又是一敲,“不見棺材不落淚,給我把他按下,捕爺這就教他做人!”
氣勢浩大......張洪自己覺得。
小捕快聽了他發話,壯了膽子上前要拉扯魏銘,隻是他腳還沒邁出去,閉目養神的魏銘突然睜開了眼,兩眼中好像抖著光,一下就把小捕快抬起來的腳止了回去。
張洪也被這兩道目光看得,頓了一下,隻是一瞬,又覺得虧了麵子。
一個小孩,他還就不信他治不得了!
“好好!我親自扒了你的褲子,親自打!我就不信你不老實招來!”
他發了狠,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親自上手,像對待自家闖了禍的崽子一樣。
隻是他和小捕快一樣,腳還沒邁出去,就聽魏銘開口道:“捕爺要給我上刑,請問是縣尊的手書,還是捕爺自己的意思?又或者,根本就是為了,讓我胡亂攀扯郭家?”
張洪被他說得倒吸氣,一個十歲的孩子,怎麼能直接問到關鍵?!
“你小子,上過兩年社學厲害了?要是縣尊的令,你當如何?”
魏銘看了他一眼,“若是縣尊的意思,一來要有牌票憑證,二來也不是由你施行。不過,縣尊不會不經提審就打人,倒是張捕快你,是否假傳縣尊之令?!”
若論假傳知縣命令,這罪名可就大了!
張洪氣了個仰倒,這鄉下小子,誰來跟他說的這些事?!這背後肯定有人!
隻可惜他嚇唬小孩不得,又怕打了人被捅到李知縣處。李知縣一味地孤傲要當好官,不同他們這些吏、役交結,一旦落儘知縣手裡,連個說情的都沒有。
這麼一想,張洪隻得不甘心地偃旗息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