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可以一試,你要如何?”
孟中亭沉了一口氣,“兒子想借外公的名義將那魏生的卷子討來,到時候兒子一看,就曉得自己當不當得這案首了。”
孟中亭的外公在朝野也是響當當的人物。提學謝淼既然能考量著孟月程升官,就把這個案首之位給孟中亭,那他必然也顧及孟中亭外公嶽啟柳的名頭。
不失是個辦法。
嶽氏不禁用彆樣的目光打量自己的兒子,心裡暗自點頭,嘴上提醒他道:“此法卻也險,你思量周全再辦。”
算是對孟中亭的認可和鍛煉了!
孟中亭鄭重應下,回屋思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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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俠娘子的夏宅回來,謝淼又投入到枯燥的改卷排榜之中,但是讓他想不到的是,自竟然收到了來自嶽啟柳的書信。嶽啟柳可是布政使啊!官比自己不知道高了多少!
嶽啟柳的字寫得好,曾經被今上讚賞過,他還有幸見過一回。當下看了嶽啟柳的書信,雖說沒有小印,但是字跡好似不差,信裡關心到了孟中亭的學業,這也尋常,但是竟然提出,要將考試中寫的最好的文章,謄抄一封給孟中亭觀摩學習。
這是什麼要求?
謝淼一頭霧水。這回考試寫的最好的,就是魏銘那兩篇無疑。可他不是要點孟中亭做案首嗎?那孟中亭的文章應該就是最好的呀!再把魏銘的送過去,又算怎麼一回事?
謝淼看了這封信,左思右想不得解。
難道,嶽啟柳曉得自己外孫文章稍遜一籌?
可嶽啟柳不是在江西任著布政使嗎?怎麼關心起青州的外孫來了?
這到底是幾個意思啊?!
謝淼懷疑這信不是嶽啟柳的手書,但是看了又看,與印象裡好像不差的!
屋裡放著冰鑒,謝淼出了一頭的汗。
他把孟中亭和魏銘的文章拿出來看,看來看去,不得不承認是魏銘更勝一籌。
他猜不透,也不敢一下封死了自己的退路,點案首這件事,可是他給孟月程示好的機會。
他想了一下,讓書吏來把魏銘的兩篇謄抄下來,自己另附了一張紙,說孟中亭的文章與這兩篇文章都是難得的好文。
文章謄抄好,又把自己的信附了上去,便著人偷偷送去了孟家。
孟中亭見著事成了,心中一定,在把文章打開一看,雖然謝淼沒有把文章是何人所做提在紙上,可他這麼一看,就曉得是魏銘無疑!
府試之後,他就找來了魏銘的文章讀,上一次道試,更有不少人見到了魏銘之文,有記性好的考生背了下來,放到書肆傳閱,他也找人謄抄了一份來看。
如今再看這兩篇,文章大開大合,大氣磅礴,著眼不是一城一池,又沒有空中樓閣之感。
孟中亭前前後後通讀了兩遍,心裡更踏實了。
他將文章交給了嶽氏。
“娘,兒子之文,不及此文良多。這才是當之無愧的案首!”
他說完這話,再沒有考前考後的一絲焦慮,嶽氏聽了更是禁不住道:“我兒長大了!”
母子兩個一同看了文章,討論了一番,又給謝淼回了話,意思已經十分明顯,孟中亭是當不得這次道試的案首的。
謝淼直歎氣,他是真的想給孟月程示好啊!這下沒機會了!
翌日便出了榜,圓榜正中案首兩字,妥妥地寫著“魏銘”。
嶽氏母子鬆了口氣,孟中亮得知禁不住驚喜。
鄔陶氏知道的時候,手一抖,一碗冰淘撒在了賬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