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當先出來的,就是那個吸旱煙的男人,他抖了煙鬥掛在腰上,催促後麵的人,“快點,不要磨蹭”
“好嘞好嘞”接著又出來一個點頭哈腰的男人,瘦溜溜地留著山羊胡,一雙眼睛半眯著,一把將一個女人從屋裡拽了出來。
崔稚定睛看去,隻見那女人頭上罩了黑口袋,瘦溜溜的男人一麵扯著那個女人,一麵將黑口袋向下拉,以便將女人全身遮住。女人嗚嗚不聽,那瘦男人抬手就要打去。
“行了,眼下已經輪不到你管”
那瘦男人急急忙忙收了手,衝著煙鬥男人嘿嘿笑,“爺說的是,誰給錢誰就是她主子”
說完,兩手將女人兜頭罩了個結實,拉著女人往樓下去了,崔稚去瞧見那瘦男人,暗中掐了女人一把。
又是兩聲“嗚嗚”,崔稚聽得心跳加快,直覺這聲音萬分熟悉,她拉了蘇玲問,蘇玲搖搖頭,崔稚提示她,“有可能是村子裡的”
蘇玲跟在崔稚身邊在綠亭村過了個年,村裡身上見外地人,都想聽蘇玲說兩句外地話,弄得蘇玲把附近幾個村的女眷全認識了一個遍。
蘇玲回憶著,又搖了頭,“若真是村裡的姑娘,這事咱們應該知道的。”
也是,魏銘是案首,村裡人又事都來找他幫忙,比找裡長要緊多了,就算他們暫時搬到了城裡,也隔三差五有人上門。
崔稚曉得蘇玲的話有道理,可她心裡總覺得不對勁,當下那女子和兩個男子已經下了樓往後院去了,消失在了花樓外的黑暗裡。
她的好奇止步於花樓的光影分割處,而袁大當家喊了老鴇,“鬨來鬨去,連壺好酒都上不來,我還當是什麼大樓”
老鴇立時就讓人把酒擺了上來,“從紹興黃酒到竹葉青,從揚州酒會的第一名逢春釀到第三名五景釀,從大名鼎鼎的到炙手可熱的,我這兒應有儘有”
老鴇仰著頭,袁大當家和崔稚幾人可都笑了,袁大當家問老鴇,“五景釀聽說不太好買。”
老鴇嘿嘿笑,“客官是個懂行的,這酒水在揚州且得排隊記名才能買上,我們家走的是青州的路子,請人剛把酒水從青州買來,這酒可還熱乎著呢”
袁燕笑看崔稚,又跟老鴇道,“好就給我這五景釀來一壇”
“開人,上酒”老鴇讓人搬了酒,自己也坐到了袁燕旁邊,同袁燕套起來近乎。
甭管男人女人,肯出錢的就是好人。
崔稚也不錯過說話的機會,當下問了老鴇五景釀在徐州的銷量如何,老鴇說的和崔稚想得差不多,現在是有名聲了,但是銷量不夠,長此以往,名聲就要散了。
她心下又開始琢磨如何沿著一路的運河部署,青州到揚州雖然遠,但是若能沿途一段一段部署上分銷的店鋪,分段運輸反而保險許多。
她一邊琢磨一邊聽袁燕和老鴇說些江湖話,正這時,突然有人近前向老鴇回話,“出手了,十八兩,您還滿意”
說話的正是方才那瘦男人。
老鴇給袁燕斟酒,告了聲罪,站起來跟瘦男人道,“算你機靈,不然青州這一來一回,折了許多酒錢,我看你拿什麼補上”
崔稚豎起來耳朵。那瘦男人摸了摸鼻子,“這不是找補回來了嗎不過那妮子是個俊的,養些日子把傷去了,指不定能給您賺大錢”
“賺什麼大錢給人當過妾,滑過胎,還被打掉兩顆牙,我拿她賺什麼錢”
老鴇嫌棄地攆了瘦男人走了,回去要同袁燕喝酒,袁燕卻不喝了,因為段萬全不讓她喝,呼呼全都倒進自己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