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公獲罪餘公求情,薑家一下就繃緊了弦。
薑承忠聽聞餘公上京的消息時,就曾讓薑馳和餘千桃前去勸說,但是餘千桃深知餘公性情,隻道勸說無用,已經開始收拾東西,為餘公之後獲罪打點。
她那時,才剛生下長子不久。
魏銘打聽到了一位大夫,提起餘千桃的長子,很有印象,“那孩子我去診過脈,氣度不凡,定是隨了餘公,隻可惜早夭了!”
大夫說的話或許有想象的成分,可餘千桃的長子是足月生產,那時餘公尚未獲罪,薑家隻等一個機會,從百戶升千戶,餘千桃的長子是嫡子嫡孫,沒有不看重的。
但是在餘公獲罪假死之後不到一年,那孩子便沒有了。就在那孩子早逝之前,薑承忠的百戶位被奪了去,隻有薑馳的巡檢位置還在。
接著有孕在身的餘千桃也難產身亡,這麼多年過去,徐州坊間仍然質疑薑家,“因餘公而起家,卻如此對待餘公血脈,其心不正!”
崔稚聽著,心下戚戚,她問魏銘,“你還打聽到了什麼?餘夫人到底有沒有把那個孩子生下來?”
魏銘搖搖頭。
“沒有嗎?”崔稚愕然,魏銘卻招呼了她,“不是沒有,是不知道,我尋了許多大夫,想問一問當年那位夫人生產的情況,但是這些大夫都不知道,是誰給那位夫人接生。”
“沒有接生人?”
“確實沒有找到接生人,而且十多年過去了,知道此事的人還在不在世,實在不好說。”魏銘說著,想伸手捏一捏崔稚頭上兩個鬏鬏,像她最初來這裡的時候一樣,但是發現她早已換了發髻,“我尋了另一位大夫,約了下晌見麵,是一位給餘夫人診治過的老大夫,或許能知道些什麼。”
老大夫已經過了耳順的年紀,提起曾為餘夫人看病的事情,還有許多印象。
“那位夫人是真不成了,我當時便覺得開了藥也吃不了幾天。薑巡檢堅持要為夫人開藥,我開了些溫補的,沒過兩日,那位夫人就沒了。”
老大夫說得很慢,氣氛越發顯得悲傷。
崔稚和魏銘都默了一默,崔稚輕聲問,“那餘夫人是因何而去?”
“油儘燈枯了,用人參吊著氣,才又多活了許多日可憐,生產把女人推向生死關”
崔稚低頭抹了一下眼淚,魏銘卻問老大夫,“您也不是給餘夫人接生的人?那餘夫人難產之後,許多日子,才沒的嗎?”
老大夫想了想,“我沒接生,也不知道當時如何情形。餘夫人產後約莫過了半月吧,人才撐不住了,若說是因著難產,也不確切。”
這話一出,崔稚和魏銘就相互看了一眼。
“不是難產嗎?”
老大夫搖搖頭,“生產傷身,但是餘夫人是懷胎之時就已經心力交瘁,若是我說得不錯,她約莫是因著那長子早夭的事傷了元氣,撐到這一胎生產已經是不易了”
也就是說,餘夫人的死並非是因為難產。
那麼,孩子是不是真的可能活下來?!
崔稚回去的路上,一直緊緊攥著拳頭。
當初胡亂猜測的同餘公之間的玄學關係,越來越被證實了。
或許這一層真相,就在一張紙的厚度,距離捅破,也就差一指的力道。
不過小鶯的事更加迫在眉睫,沒兩日,就到了薑決說得煙草買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