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器鋪子來了生人,當頭的人是個小廝,來到櫃台前就把暗語說了,然後由掌櫃的領著小廝和後麵跟著的一個靛藍色長布袍的男子進了院子。
彭久飛第一次穿這種粗布衣裳,若不是為著避人耳目,才不會做這種窮秀才的打扮。
竇教諭接見了他,彭久飛上下瞧著竇教諭,眯了眼睛,同是萊州人,彭久飛並沒有見過此人,但是聽鄔珅同他的描述,確實相符。
“為何不讓那鄔家人一道過來?”鄔家人原本也說了要一起過來見人的,畢竟給鄔琪換了替考的人,自然先見一麵的妥當。
但是鄔家人並沒有來,竇教諭支開了,他道,“那位給鄔家替考的先生,此時並不方便,也不願多見人,便換了地方。”
畢竟是替考這種事,少一個人認識,少一份危險。
彭久飛並不想管這種事,直接問了竇教諭,“給我替考的小先生呢?怎不見人?”
他這邊說完,竇教諭便示意他稍作,往外叫了人去,不多時,來了個二十歲出頭的男子,身材與邊小清仿佛,可並不是邊小清本人。
這裡隻有彭久飛和他的小廝,兩人都沒見過邊小清,彭久飛把那男子看了一遍,“聽說你是個戲子。”
那人點了點頭。
彭久飛一笑,“戲子,還讀什麼書,做什麼文章?”
這話當真是不客氣,可他身後小廝的袋子裡裝著滿滿的錢,彭久飛點了那男子,“同我說說,也好讓我曉得你有幾分真本事。”
那男子看了一眼竇教諭,竇教諭連忙接過話來,“彭二爺,我們小先生是替人中過鄉試的,這事不是作假,就算現場給您做一篇八股文章來,都是使得的,但是眼下已近鄉試,在下明日就要入貢院,時間緊迫,彭二爺若是不信,生意作罷不要緊,不要耽誤了旁的事。”
竇教諭作為同考官,確實要提前進入貢院開展工作,但來替邊小清的這人,隻是個尋常秀才,並不能做出如邊小清水平一般的文章。
彭久飛聽了,臉色沉了一沉,“爺出錢,怎麼連真影兒都見不著了?!”
這話一出,竇教諭一下緊張起來,難道彭久飛看出這個人並不是真要給他替考的邊小清了?!
竇教諭的目光不禁往窗外院子另一邊的二樓上看去,邊小清坐在窗下,目光正看向此處看來。
從彭久飛進了院子,邊小清從未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此時彭久飛讓竇教諭為難,邊小清就算聽不見,也能猜到。他給竇教諭頷首示意,竇教諭按照事先說好的,同彭久飛道,“彭二爺,這是說什麼話?真影就在此處,您若是連這個都不信,咱們這買賣可就不好做了,況且,若是小先生不中舉,後麵的錢都不要了,定金也退去一半,您吃不了虧。”
竇教諭耐著性子同彭久飛周旋,彭久飛又上上下下打量那代替邊小清的男子,直將那男子和竇教諭都打量得,出了一手汗。
就在此時,彭久飛突然開口,“既是戲子,唱兩句吧!”
竇教諭和那男子都意外了一下,這彭久飛,到底是什麼意思?
“彭二爺,您這是什麼意思?”竇教諭直接問了他。
彭久飛臉色更不好看了,“文章不寫,戲還不唱,我還想問問你是什麼意思?!”
彭久飛霸道慣了,眼下竟非要那男子唱兩句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