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起庫洛向回走去,果然到一半就看到了安德烈,還有其他的退役冒險者們,他們在看到我和庫洛之後都大驚失色,我告訴他們在結界裡發現了倒在岸邊的她,他們沒有再追問,把我們送回了安德烈家。
之後庫洛昏迷了整整八天,這八天裡發生了很多事,光之神殿的糾察隊來到了鎮上進行了搜查,甚至找上了門。
領頭的祭司名為尼爾森?盧克,是羅曼斯的左膀右臂,他會親自來說明這件事光之神殿非常重視。不過也幸虧來的是他,之前還沒離開珍珠之國的時候,我經常見到他。
雖然對於我也在場他很驚訝,但是對於我和庫洛的審查隻是走了個過場。
臨走時他再次問我:“你的這位小旅伴,羅曼斯和我提起過,看在你的麵子上他暫時沒追究她的來曆,既然羅曼斯沒有要徹查的意思,那這次我也就過個場,這次事件的確你們隻是被卷入是吧?彆對我撒謊。”
“是的。”我如此向他確認,我告訴他那天庫洛去湖區散步,結果被困在湖區奇怪的結界裡,而我得知她不見之後去湖區找她,也被結界弄得暈頭轉向,在沒有人的湖區裡迷路了。直到不知為何結界突然消失了,我發現她倒在岸邊。
“好,那你們在這裡這件事,我就先不向羅曼斯彙報了,好不容易讓他安心乾活,知道你卷入這事情他估計又要找借口跑出來。”尼爾森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自己保重,還有你的小旅伴,我建議,儘量彆和她繼續來往了,為你好。”
說完,尼爾森帶才離開。
很快糾察隊就追查到了布蘭德利的下落,或者說更像是布蘭德利故意讓他們發現的。因為在他被抓的前一個晚上,他翻窗進了我和庫洛的房間:“公主殿下還在睡?”
“你怎麼在這裡?她還昏迷著。”這些天我基本都不怎麼睡,偶爾小憩下也很快會醒來。擔心庫洛是一個原因,也有心裡心事放不下的原因,“有事?”
“給你這個。”布蘭德利把一踏用繩子捆起來的紙放到了桌上,“這些東西你們收著,我已經用不著了,但是說不定你們有用。”
他把東西放下之後,走到床邊看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庫洛,在他接近床邊的時候我也站起來走了過去,他看到我的動作,立刻笑了起來:“你這人是不是有點保護過度?我就看看她,沒打算做什麼?”
“把人推下湖的人這麼說沒什麼可信度。”
“行行,算我的。”布蘭德利低頭看了她一會,才說,“等她醒了之後能不能幫我帶個話。就說‘很抱歉把你推下湖,所以千萬彆去和莉莉告狀說我欺負你’這樣。”
這是我第三次聽到他提起“莉莉”這個名字,她是誰?和庫洛有關嗎?這樣的問題等她醒了再問也不遲吧:“可以。”
“好,那就麻煩你了,我先走了,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筆見麵了,祝你們一路順利。”說完布蘭德利退回窗邊,翻窗離開。
第二天中午就傳來了糾察隊抓到了布蘭德利的消息,安德烈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大為震驚,之後是非常後悔:“都是我不好,竟然沒發現是布蘭德利,還把他介紹給你們。要是我早點發現,庫洛也不至於發生這樣的事。”
對於庫洛的受傷,安德烈和克勞迪亞都很自責,尤其之前克勞迪亞一直在道歉,說她不該讓庫洛一個人去湖區。
雖然我說了和他們沒關係,但是並不能讓他們好受多少。庫洛再不醒來的話,自責就快把他們兩人壓垮了。
在第九天的時候,庫洛終於醒了,她依舊很虛弱,但是在睜開眼睛之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我撒嬌,當她讓我親親她的時候,她或許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幾天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她回來了,是我所熟悉的那個她。
哄完她,我下樓告訴安德烈和克勞迪亞她醒來的消息,那兩人總算送了一口氣露出了這幾天來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庫洛剛醒來應該需要吃點東西,在克勞迪亞的幫助下我燉了粥,她很喜歡吃米飯類的東西。
等我端著粥回去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又睡著了。克勞迪亞跟著過來看了一眼:“臉色比之前好一點了,呼吸也平穩了。”
“是啊。”這次她睡醒了很快就會再醒了,而不是安靜地躺好幾天。
克勞迪亞看了我一眼:“你先好好陪她吧,等她稍微好些了我和安德烈再來看她,免得她費神。要是有什麼需要和我們說就行。”
“謝謝你,克勞迪亞。”
“和我們客氣什麼。”
克勞迪亞離開房間之後我把粥當到爐子上熱著免得變涼。然後坐到了床邊看著睡著的她,臉色的確比昏迷的時候好了很多,但是還沒退燒,我摸了摸她的頭。
一旦放心下來,前幾天強撐的精神也鬆懈了下來,睡意立刻湧了上來,現在的話睡一會應該也可以,這麼想著我牽起她的手,也說不上來是不是害怕她在自己睡著的時候離開,還是單純的隻是想這麼做。
我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睡夢中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拉自己的手,我睜開眼睛,看到她已經醒了。確認了她的體溫之後,我喂她喝了水,吃了點粥,她似乎有些不舒服,但是忍著沒說,粥也隻吃了小半碗。
她在我的懷裡像個小火爐,燙燙的。我有些猶豫要不要和她說布蘭德利的事,她剛醒,不該讓她再想這些事。
但是最後我還是問了她,她果然猜到了日記本是布蘭德利的手筆,但是具體的什麼都沒說,反而岔開了話題。
我讓她喝完藥之後躺下,才順她的意接了話。
她說她去了起源神殿,見到了起源之神。
我知道,我看著她從神殿走出來,我或許也見到了起源之神的一部分。
我沒有接她的話,隻是輕輕摸她的臉頰:布蘭德利稱自己身上黑色的“卵”是神的一部分,而在走出神殿的時候,有什麼借她的口說那些“卵”是她“姐姐”的東西。
我該怎麼理解這樣的邏輯?麵前的她現在不記得那時候的事,但是我記得。
我在擔心什麼。
我在害怕什麼。
我應該有更需要擔心的事,也有更應該害怕的事。可我現在擔心害怕的是她或許變成那種冷酷的樣子,不再是我認識的她。
我又在為什麼安心,又在為什麼感到高興?我在為她向我撒嬌感到安心,向我索取感到高興。她什麼都不用做,隻要這樣在我身邊向我撒嬌就行了。
有那麼一瞬間我理解了有些人為什麼想把自己的愛人永遠當成金絲雀養在籠中。
“阿德裡安?”因為我遲遲沒有回答她,她叫我的名字時有些遲疑。
“我在。”我俯身親吻她的臉頰,“先彆說這個了,你聲音還啞著,等身體恢複了再慢慢和我說也不遲。”
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有說,隻是“嗯”了一聲,然後要求道:“那阿德裡安你陪我睡,人家想你抱著人家睡嘛。”
“好。”我這麼回答道。
布蘭德利的事我不打算瞞著她,還有神殿的事,都告訴她吧,她應該知道這些事。
等她好起來,再好好和她談談。
我躺到她身邊,伸手把她抱進懷裡,她自己又努力往我胸口蹭了蹭,然後她說:“最喜歡阿德裡安了~晚安。”
這句話像是看穿了我的不安,給我的承諾一般?我不由低頭看她,但是她幾乎是說完這句話之後立刻就睡著了。
至少現在她哪裡都不會去。
我閉上眼,累積的疲憊並沒有因為之前的小睡緩解多少,所以這次我也很快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