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飯後,我把阿米莉亞的情況大致和黛博拉說了,她表示理解,但是露出了些許有些寂寞的表情,而我竟然因為她露出這樣的表情而感到高興。她把她的契約魔物借給了我,我沒有拒絕,和她告彆之後我再次來到愛麗露露的公館,得知安東尼已經帶著王家衛兵一個個排查昨天標記出的地點了。
我向愛麗露露提議帶我去阿米莉亞在皇宮的住所看看,或許會有什麼線索,愛麗露露難得流露出了猶豫的神色:“這件事,得安東尼回來安排。”
“你安排不了嗎?”我有些意外。
“嗬,”一瞬間,愛麗露露展露了一個帶著自嘲的笑容,“畢竟我現在隻是一個外嫁的王女罷了,牆頭草們風向一變自然全倒了,不願意做牆頭草的,自然現在也不會留在權力中心。更何況,你現在的身份也敏感。”
“即便我現在身份不那麼敏感,以珍珠之國王子的身份申請入宮,該有的線索也會消失無蹤的。”我從愛麗露露身上收回眼神,“王家沒有考慮過阿米莉亞不是自己主動離開的,而是被綁架的嗎?”
“按現在的情況來說,阿米莉亞沒有合理的被綁架的理由。”愛麗露露扇了扇手裡的扇子,“為什麼要綁架一個遠嫁他國,已經放棄繼承權,安分了好幾年的公主?要是是位有野心的也就算了,阿米莉亞剛來藍寶石之國的時候我見過她,像隻在雨天淋了雨濕漉漉的受了驚的小兔子,嗬,說起來,如果她和安東尼結婚,也得叫我一聲姐姐。”
我斟酌了一下,既然安東尼不在,那麼直接問愛麗露露的話或許比安東尼在的時候更合適:“亞摩斯,你的弟弟呢,會做這種事嗎?”
“他才四歲。”愛麗露露並不肯定,也不否定,隻是說出了一個事實。
是的,這位王太子今年才剛滿四歲,可是我也了解我的妹妹,她為什麼會對這麼會對一個才四歲的王太子表露出如此的厭惡之情?安東尼不解,我更為不解:“我沒見過亞摩斯殿下,對他也沒什麼成見,但是如果現在的情況真的是他對我妹妹做了什麼而引起的話,我不會坐視不理的。”
“這話可不能讓我那位表弟聽到,他可寵愛亞摩斯了,全世界都可能有錯,唯獨王太子殿下不會有錯。”愛麗露露笑了幾聲,但是笑意不到眼底,“你昨晚一晚沒有休息了,稍微小睡一會吧,安東尼估計午飯前後會回來一次,我到時候派人叫你,我讓他給你準備一套衛兵的製服,帶你入宮。”
我同意了,愛麗露露讓男仆將我帶到了客房之後退下。但是我並沒什麼睡意,在客房的床上躺下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的是年幼的阿米莉亞的臉,我能輕易回憶起來在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之前,在年紀尚小時,我們兄弟姐妹幾個人在皇宮的花園裡打鬨的情景,那時候的阿米莉亞和利昂內爾才五六歲,兩人會手牽手一起跑,跑得一塊就會摔倒,一摔倒就會扁嘴要哭,這時候最年長的兩位哥哥會把他們背起來帶著他跑。
不知什麼時候,這位最小的弟弟漸漸沒有了那種會委屈的表情,變得冷漠,眼神也逐漸冷酷。而我最小的妹妹在十一歲這一年放棄了自己的繼承權,來到藍寶石之國,自此這五年,她沒有再回珍珠之國一次。
“阿德裡安少爺,安東尼少爺已經到了,愛麗露露小姐讓我叫您過去。”男仆敲門的聲音驚醒了我。
我睜開眼睛,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已經睡著過了,夢境混雜著回憶讓我覺得好像並沒有睡過一樣,疲憊的感覺並沒有褪去。但是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我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離開了客房來到接待室,安東尼和愛麗露露已經在等我了,一邊的男仆手裡端著折疊整齊的王家衛兵製服。
“阿米莉亞的房間我們已經徹底調查過了。”安東尼看起來並不太高興,但是他還是示意男仆把衣服遞到我的手中。
“我知道,我並不是覺得你們調查不夠仔細,但是我得去看看。”我接過製服,“不同的視角也可能可以帶來新的線索。”
“最好如此。”安東尼歎了一口氣,“我隨行一般會帶四個衛兵,這次入宮也不例外,你長相有點顯眼,所以還有這個,”他說著,一個男仆拿著一頂黑色的假發遞給我,“稍微遮一下,被發現的話很麻煩。”
“好。”
我在隔壁的空房間換上了衛兵的製服,戴上了假發,黑色的假發蓋在頭上讓鏡子裡的我就算是自己看到也有些陌生的感覺,在確認偽裝沒有遺漏的地方的時候,因為換了衣服不能再擬態領針的夜魔而一直輕飄飄繞著我飄的夜魔這時候突然轉變了擬態,繞上我的手指,變成了一個戒指,我看了它一眼,最後戴上了製服配套的手套。
一切打理完畢,我跟著安東尼和他的衛兵進入了藍寶石之國的王宮。
一路上非常順利,安東尼在王宮中幾乎可以說若入無人之境,所有人見到他都恭敬地行禮,也沒有人懷疑他帶著的衛兵有問題。
穿過一個花園之後,我們到了阿米莉亞居住的宮殿,在進入宮殿的時候安東尼告訴我:“阿米莉亞的臥室在二樓左轉第三個房間,你自己上去吧,我和其他人會在一樓再巡查一遍,如果有人來了我會打發走,尤其是亞摩斯殿下,你最好不要出現在他的麵前,那位殿下雖然年紀小,但是如果被他看到你的瞳色他會認出來的。”
又是亞摩斯,這位殿下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我按照安東尼說的上樓,來到阿米莉亞的臥室,打開房間門的時候,夜魔從我的手套裡鑽了出來率先進了房間。
阿米莉亞的臥室的正中擺放了她的床,靠牆有三個衣櫃,窗前擺放了一個茶桌,和兩把椅子,看起來她應該很喜歡在陽光下喝茶,書桌靠著另一邊的牆上,房間一塵不染,看得出來這段時間也在每天打掃。
在這個情況下,應該很難再發現什麼線索了吧?就算有應該也被打掃清除了。
這時候我看到夜魔飄去了床邊,我不得不出聲提醒它:“彆靠近窗戶,會被看到的。”
夜魔聽到我的話之後,突然變成了扁平的一條掛在了窗台上,然後一寸一寸貼在窗台上摸來摸去,我走過去看了一眼,窗台上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東西。
過了一會,夜魔離開了窗台,掉在地板上,扁平地一條爬到了床底下,爬出來,又鑽進了櫥櫃裡,然後又爬進櫥櫃背後和地下,就這樣它鑽進了各個比較難進入的角落,把整個房間裡裡外外都檢查了一遍,然後它從書桌的抽屜一小塊連掃帚都掃不到的地方裡踢出來一個袖扣。
我撿起了袖扣,夜魔抖抖身子,鑽回了我的手套裡變回了戒指。
不得不說,難怪黛博拉在我幾次耳提麵命下還是喜歡在各種地方差使她的契約魔物們,的確很方便。
那是一個普通的合成金屬袖扣,並沒有鑲嵌寶石,隻做了普通的條紋紋路,除此之外並沒有特殊的地方。正因為普通,所以才奇怪,這王宮中有誰會用這樣的袖扣?為什麼男士的袖扣會落在阿米莉亞的臥室中。
我把袖扣收了起來,在二樓又轉了一圈,並沒有其他的發現之後下樓。
和安東尼會和之後我們快速離開了王宮,我把袖扣拿了出來交給他,告訴他我是在書桌抽屜下發現的,他皺著眉頭聽我說完,然後收下袖扣:“我知道,我會調查這個袖扣的來曆,先回彆館吧。假發和製服先留著,之後可能還有用。”
我們回到彆館之後,愛麗露露也看了袖扣,評價了一句“真寒磣”。
愛麗露露的評價是對的,這個袖扣的確很寒磣,常能出入王宮的貴族不會用這種袖扣,哪怕是商會的商戶也不會用這麼樸素的袖扣,隻有收入微薄的平民可能會使用合成金屬的低價袖扣,這東西出現在王宮本身就不合理。
安東尼不放心把這個東西交給彆人,在彆館用了晚飯之後,親自帶著袖扣去找能查明東西來源下落的人了。
第二天一早,傳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找到製作袖扣的商會了;壞消息是商會隻做過好幾批這樣的袖扣,銷路不錯,這樣很難鎖定袖扣的主人。
安東尼讓我先去商會作為客人去挑選一下袖扣,他要先帶人去城郊的馬場做個排查。
“馬場?”我有些意外他提到的地點。
“是的,艾米莉亞也會騎馬,我得去看看,”安東尼揉了揉太陽穴,“無論如何,如果阿米莉亞自願想離開,她會需要交通工具;如果她是非自願被帶走的,帶走她的人應該也樂見我們依舊按照她‘逃婚’的認知在找她。”
“好,那我先去商會,稍後那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