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按摩(1 / 2)

氣氛稍微有點尷尬, 時進低頭整理好亂飛的思緒,仿佛剛剛無事發生過般轉得正對著按摩床, 看向了廉君的腿。

廉君很瘦,這是毋庸置疑的,時進早在決定給廉君按摩前,就已經做好了會看到一雙瘦成皮包骨頭,可能並不會多好看的腿的心理準備,但等真正看到廉君的腿時, 他還是愣住了。

廉君的腿確實偏瘦, 這樣躺下的時候, 更是顯得格外修長。但他的腿卻一點都不難看, 腿型很直,像小腿肚這種該有點肉的地方, 也還是有肉的,腿部比例也很不錯,皮膚更是好得沒話說,大概是因為身體不好的原因,毛發也很淡, 除了有點瘦和皮膚過於蒼白所以能看到一些皮膚下的血管外, 一點預料中的毛病都沒有。

這比例, 這長度,與想象中的難看相反, 如果不以“男人就該肌肉結實”這種審美去要求的話, 甚至會覺得廉君的腿有點過於好看了。

“很難看?”廉君緊盯著時進的表情, 低聲詢問。

時進回神,搖了搖頭,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還捏了捏廉君的小腿肚,想確認那上麵的肉是不是真的。

事實證明,是真的,廉君的腿就是好看得很真實。

廉君的腿在觸覺感知方麵是很敏銳的,時進這麼沒輕沒重地捏上來,他沒有心理準備,反射性地曲了一下腿,眉毛也皺了起來。

時進火速回神,又輕輕摸了一下他的小腿肚,擔心問道:“捏疼你了?抱歉,我剛剛力氣沒收住。”

“沒事。”廉君眉毛舒展開,稍微動了動腿,躲開了他溫暖乾燥的手,有些不習慣與人直接肌膚相觸。

時進卻誤會了他的動作,以為他的腿隻是碰碰都會疼,眉毛皺起,在腦內問小死:“廉君的腿比預料中的更敏感,按摩的話,他能受得住嗎?”

“受得住,力道放輕一點就行了,按摩對寶貝有好處。”小死語氣肯定,甚至帶著點躍躍欲試,“進進不怕,上!窩看好膩!去拿下寶貝!寶貝的身體屬於膩!”

時進:“……”

看來這個金手指已經被美色衝昏了頭腦,暫時是指望不上了。

時進把視線落回廉君的腿上,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按摩一下試試,雖然廉君的腿表麵看上去沒什麼不良於行的後遺症,但長久不活動,肌肉肯定已經僵死了,按摩放鬆一下也好。

這樣想著,他轉身取了一塊浴巾疊了疊,蓋在廉君腰上,擋住重點部位,然後把手放到散在按摩床上的浴袍衣擺上,看向廉君說道:“那我開始了,君少你疼的話說一聲,我放輕一點力道。”

廉君其實很不習慣這種躺著任人宰割,還把身體暴露給彆人看的處境,麵上卻沒顯示出來,點了點頭,甚至閉上了眼,做出一副準備享受的樣子。

這樣看又挺配合的。

時進越發欣慰,趕緊利落地扒拉開廉君的浴袍下擺,把他的腿全部露出來,然後轉身拿起龍叔提供的藥油,倒了一點到掌心,小心搓熱之後,慢慢把手蓋到了廉君的小腿上。

搓過的掌心比平時的掌心要熱,廉君腿部感知又敏銳,在時進雙手放上來後,隻覺得是有兩塊溫度發燙的柔軟毛巾蓋到了皮膚上,最開始覺得有些不適應,過了兩秒就覺得妥帖舒適起來,像是毛孔都被這溫度蒸開了。

然後這溫度開始挪動,順著小腿一點點往上,肌膚摩擦過肌膚,留下一路被藥油擦過的柔滑感,又有海風擦過窗簾鑽進房間,拂過身體,降下藥油的溫度,於是又給皮膚帶上了一絲清涼。

熱過之後的涼意,比直接感受到的涼意更讓人舒適。

廉君睫毛動了動,慢慢放輕呼吸,感覺到時進的手擦過小腿,揉過膝蓋,之後短暫離開,一陣藥油傾倒和手掌摩擦的聲響過後,膝蓋上再次一熱,之後這熱度慢慢朝大腿推進,揉過腿麵,繞過腿側,滑向腿心……

廉君唰一下睜開眼,半撐起身曲腿擋開時進的手,喉結滾動一下,說道:“我想喝水,要冰的。”

時進剛好把他的腿麵全部擦上了藥油,見他突然起身,於是順勢收回手,不讚同地看著他,說道:“冰的不行,傷胃,我給你倒杯溫水過來吧。”

溫水可起不到什麼降溫的效果。

“……那算了。”廉君不著痕跡地並了並腿,躺回按摩床上,示意旁邊的窗戶,“把窗戶開大一點,今天的海風吹得很舒服。”

時進看向半開的落地窗,感受了一下今天海風的強度,覺得確實還不錯,於是拿起一塊毛巾擦了擦手上的藥油,上前把窗戶拉開了一點。

廉君趁機把蓋在腰部的浴巾往下拉了拉,多擋了一點腿部皮膚。

按摩繼續,廉君再次閉上眼,不過不再麵朝上,而是把頭側向了窗戶,直麵感受溫柔的海風,半乾的頭發被吹得輕柔舞動,輕輕擦過眉眼耳邊,畫麵美得像是一幅畫。

時進卻看得皺眉,放下剛剛拿起的藥油,轉身取出一個吹風機繞過去,站在床頭幫廉君吹頭發。

廉君睜開眼看他,沒有說話。

“雖然島上溫度高,但洗完澡頭發還是快點吹乾比較好。”時進說著,手指插入廉君的頭發,邊抓順邊用吹風機吹比較濕的地方,神情專注而認真。

廉君從下看著他的下巴和開合的嘴唇,感受著手指撫過頭皮的觸感和輕柔吹過的熱風,騷動的心突然就一點一點安寧沉靜起來,忍不住探手往上鬆鬆握住吹風機垂下的線,感受著線被時進晃動吹風機的動作帶起的浮動,隻覺得像是握住了他的手。

“時進,你頭發長長了。”他開口,聲音不再清冽,有些低啞。

“是嗎。”時進收回抓著廉君頭發的手,轉而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說道,“好像確實有些長了,島上有剪頭發的地方嗎,我明天去剪剪。”

廉君看著他的手,想起這手剛剛才滑過自己的發絲,嘴角微勾,低應一聲,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搞定了廉君的頭發,時進繞回按摩床側邊,見廉君腿上的藥油有點發乾了,乾脆又倒了一點重新幫廉君塗了一遍,然後讓小死部分接管自己的身體,開始幫廉君按摩。

腿部正麵的按摩比背麵要簡單一些,多是一些穴位揉捏,時進和小死配合著,小心控製著力道,邊按邊問廉君的感受,等終於找到一個廉君不會覺得太難受的力度時,才放心大膽的按揉起來。

廉君的腿部肌肉確實有些僵化了,仔細摸的話,也能感到輕微的肌肉萎縮,時進皺了眉,按得越發用心,同時不忘問道:“君少,你自己是不是有保養雙腿?”

不保養的話,雙腿絕對不會是現在這種情況,廉君似乎沒他以為的那麼自暴自棄。

廉君眉毛一直皺著,明顯有些不適。

時進雖然儘量放輕了力道,但腿部敏感帶來的痛感不是放輕力道就可以減輕的。好在這種痛還在能忍受的範圍之內,而且大概是時進按摩的手法確實很到位,在最初的刺痛之後,腿部血液循環起來了,這痛就變得綿密遲鈍起來,微微有點熱和酸,反而有些奇怪的自虐般的舒適感。

“嗯。”廉君低應一聲,也不知是應答,還是單純因為難受而發出低哼。他感受到時進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忙鬆開眉心,睜開眼側頭看時進一眼,回道,“我的腿和普通殘疾不一樣,並不是徹底癱瘓沒了知覺,如果能保證每天的行走量的話,其實不用特彆保養,龍叔是關心則亂了。”

保證行走量?

時進聽得皺眉,問道:“怎麼保證行走量?君少你有偷偷自己走路嗎?”一點不做保養和準備工作,就乾扛著疼痛走路嗎?那得多疼。

廉君又閉上了眼,回道:“不是偷偷……我的行走坐臥不可能事事讓彆人服侍,有時候站立和行走是必須的,偶爾洗完澡我也會自己走一會。”

時進聽得無奈了:“你想活動一下雙腿是好事,但最好還是先讓龍叔幫你舒緩一下腿部肌肉再走,也可以讓龍叔在旁邊看著,這樣你能輕鬆點。”

“可是太難看了。”廉君仍閉著眼,表情沉靜,語氣淡淡,用坦然的語氣,說著自己心裡那些從不往外言說的在意,“走兩步就必須歇一歇,滿身都是汗,有時候還會摔倒……‘滅’不需要這樣沒用和狼狽的領導,我是龍叔和卦一他們的精神支柱,不能讓他們反過來擔心我。”

時進啞然,想說卦一他們肯定不在意你治病時是不是狼狽,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暴力組織和普通的公司到底不一樣,身為“滅”的老大,廉君本身在武力上已經毫無優勢和能夠讓人信服的地方,如果再在形象上給大家看到特彆狼狽無用的一麵,那可能大家麵上沒什麼,仍會尊敬廉君,甚至會更加關心他,但無形之中,大家心裡對廉君,對“滅”的信任感、信服感、依賴感和安全感卻多多少少會有點折扣。

這實在是件無奈的事,因為人心和潛意識並不由理智掌控。

廉君在儘力用精神上的強大,給大家心裡豎一根定海神針,代價是他不能表現出任何方麵的軟弱和狼狽,身體差似乎隻是他的外表標簽,並沒有影響到他的生活。

時進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廉君真的從來沒在眾人麵前表現出過不良於行的狼狽一麵。他的生活起居從不要人貼身服侍,每次出現在人前都是已經收拾妥帖,冷冷靜靜運籌帷幄的樣子,甚至很少主動讓人幫他推輪椅,能自己動就自己動。

他一點都不像是個病人,除了用輪椅代步,他幾乎沒給大家造成過任何其他不良於行的病人,會給旁人帶來的麻煩和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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