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羨笑道:“那我便罔顧一回規矩,喚你阿芙妹妹如何?”
阿芙笑道:“那感情好,我也就喊你姐姐了。”說完一頓,阿芙覺得得趕快換個話題,不然多少有些尷尬,視線落到淡奶羹上:“姐姐,這淡奶羹味道如何?”
桓羨立刻接住這話兒:“味道是不錯的,不過,”她歎口氣,“我今日著實是鬱悶啊,吃什麼都是無味。”
“姐姐可是為了納妾之事?”阿芙怕自個兒問得太突兀,急忙加上一句:“還是要保重自個兒的身子,姐姐如今是一人吃兩人用...”
桓羨勉強道:“我自然知道這會兒千事萬事,娃娃是大事,可是當真是煩。倒寧願叫季珩同二哥哥一起上陣殺敵去呢,倒好過如今這般......”桓羨想說跟種豬似的在家下崽兒,可到底這話兒粗陋,她沒說出口。
阿芙安慰:“老太爺恐是慌了。姐姐想想,如今我房裡隻有一個庶子,姐姐房裡又隻一個嫡女,老太爺定然是覺得子嗣單薄。再加上夫君又出去打仗了....”阿芙說不下去,誰不是懸著心呐!
桓羨在她背上拍拍:“彆擔心,二哥哥藝高人膽大,定然是凱旋而歸的。你呀,就等著回來封誥命吧!”
阿芙苦笑:“從前我也覺得位高風光,可是到了這個關頭,倒寧願夫君是窩在府裡的。姐姐想想,到了咱們這個位子,多封幾級,也就是少行幾個大禮,吃的穿的用的,變動那分毫,也是沒意思。”
桓羨點頭,深以為然:“從填不飽肚子到粗麵窩頭管飽,那是天壤之彆;從粗麵窩頭管飽到滿漢全席任選也是天然之彆,像咱們這樣,從滿漢全席換成另一套全席,也就沒甚意思了,更彆提從蘇繡變成蜀繡,除了花式不同些,真是沒甚用處,徒增耗費。”
阿芙表示同意,兩人就安靜了下來。
可是桓羨抿了口奶羹,還是不走。
阿芙尋思著,她已把裴老太爺給納妾的事抱怨到了,如今還是舍不得走,恐是還有話兒沒倒出來。
果然,桓羨又開口道:“妹妹,你嫁進來之前,可認得二哥哥?”
阿芙笑道:“不認得,隻是聽說過他的事情,但是連長什麼樣子也記不住的。”
“那你們當真是有緣分,如今過得這般好。”桓羨滿臉情真意切的羨慕。
阿芙羞紅了臉:“哪兒有,隻是我同夫君置氣的時候,不好意思叫旁人知道罷了。兩個人天天見著,哪有不吵幾句嘴的道理呢?”
“這兩人間的情誼時好時壞,就如高山和溪澗。有些人溪澗深,可是人家高山高呀!不像我同夫君,簡直是一馬平川的大平原,半點波瀾也無。”
阿芙尋思一會兒才想明白,不由得撫掌道:“姐姐這個比喻頗得意趣!這樣想來,我與夫君確實是高山溪澗,好的時候的確是好,不好的時候,我也是恨不能做了潘金蓮,毒了他這個武大郎!”
笑得桓羨肚子疼,好久才緩過來:“哎呦,你這個猴兒嘴,真是會說!”
阿芙也笑:“姐姐,你同季珩小叔子是如何?你們打小就認得,感情深些,所以平日裡相處也少波折,是吧?”
桓羨搖搖頭:“有什麼深感情呀。我阿娘,婆母和王相是一母同胎的兄妹,因此裴家王家和桓家也是注定要世代結親,親上加親的。所以我們桓家兄妹三個,打小就知道其中兩個得跟裴家、王家結親。我大哥哥娶的是謝徽姐姐,那會兒我同我妹妹就知道,我們的夫家已經注定了...”
“處之比季珩小些,因此桓伊就嫁了處之;我與季珩年紀更配些,就嫁了季珩。若是叔裕同意,說不定我也就嫁叔裕了。”
這一番話說得阿芙目瞪口呆,桓羨看她傻乎乎的樣子,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所以你看,我們幾個世家之間的聯姻,說一點感情沒有是假的,畢竟是從小到大的玩伴;可要是說有多深的感情,非誰不可,那也錯了。不過是看家世看年紀,合適就行。”
阿芙吞吞吐吐:“那....那季珩待你....可好?”
桓羨盯著麵前的淡奶羹,是用粗陶小碗盛的,那粗糲返古的質感與細膩柔滑的淡奶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燭光照著,影子落在紅木小桌上,彆有一番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