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笑道:“那蜜竺膏還得熬一會子,姐姐們先隨意吃點,墊一墊。這是我最愛吃的黃金糕,雖說名字俗了,可是入口鮮甜軟爛,值得一嘗。”
黃金糕倒是個普通的小吃,平日裡都上不了李府的餐桌,想著這個,向純心裡平衡了些。
她拿起配套的硨磲餐箸,夾起薄薄一小片黃金糕。
入口,向純不禁眼睫微動。
這並不是街邊那普通的黃金糕,吃起來還有熬甘蔗糖時候的竹筒味道;這裴府黃金糕的甜味若有若無,帶著一點陌生的香氣。
咬下一口,齒間有微微的黏意,更多的是讓人欲罷不能的綿軟。
阿芙端詳著姐姐們的神色,笑道:“是好吃的吧?”
向煙回味著,問道:“確實與眾不同!這鮮甜味道,我倒是第一次吃到。你們可是放了罌粟殼子?聽說那個鮮美的很。”
阿芙連連擺手:“我懷著娃娃,哪裡敢碰那東西。這鮮味阿,是他們從嶺南運來的,說是叫什麼,野椰,是個硬硬的圓球,砍開來,把裡頭汁水熬一熬,弄的白白稠稠的,和麵的時候倒進去,就成了。”
聽得向純向煙目瞪口呆,嶺南哇。
都說裴家深受聖眷,果然不虛。
這嶺南的貢品大多是直達天邸,長安這麼多大小官員,除非皇帝親賞,否則誰也不能染指。
李家....李老太爺倒是頗為皇帝所重,可是李葳的待遇就一般,因此賞來的都是些延年益壽的補品,更到不了向家姐妹倆的手上。
想著這個,香甜的黃金糕突然有些酸了....
吃過了飯,阿芙帶著兩位姐姐往可園來。
裴府占地不小,可是院落極少,三分之一的地麵都勻給了這個不為外人所知的園林。
起初建這個園子,是因為當今聖上年幼時,曾出宮門避天花,選擇的就是伴讀裴叔裕的家。
先皇專門出資,又請了匠人,修出了這個比禦花園還要精巧的彆院。
一進可園密布浮雕的小拱門,步過步步花開的薔薇架,視線驟然開闊,讓人不知是往金碧輝煌的建築上看,還是看那一望無垠波光粼粼的湖麵。
向純自幼喜歡這樣的景觀,這會兒已是倒吸了一口氣,掩住口出不了聲了。
阿芙深嗅一口花草香氣,也是心曠神怡。
雖然她不常來這個園子,可是實在是覺得非常長臉。也不知道王熙經年累月住在這樣的人間仙境裡,怎麼還有這麼多的怨氣。
阿芙一直沒提要兩位姐姐來幫她操持府務的事,後頭向純向煙兩個自然是也沒提。
人家活在這樣的府邸裡,過著這樣的好日子,讓她們自慚形穢,哪裡還有心情過來,恨不能立地消失。
阿芙親自把她倆送上車,看著車子遠去,嘴角不由自主掛上幾分笑意。
櫻櫻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肘,狡黠笑道:“姑娘,把那兩位姑娘擠兌了一頓,您可是高興了?”
阿芙嗔了她一眼,慢慢往回踱步:“是挺高興,”她抬頭去看粗壯的梧桐樹,“不過呢,倒也不是為了打敗她們。我就是覺得,我的生活真的很好啊。”越說越開心,不由傻呆呆在路中央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
陽光灑在她白皙的肌膚上,仿佛在發光。
櫻櫻一愣,隨即一拍大腿,喜道:“哎呦,姑娘這樣想就對了!”
人一旦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不錯,日子就真的會過得不錯。
叔裕不在的日子裡,阿芙每天讀書看帳寫家書,沒事去可園逛一逛,舒坦極了。
懷著孩子,也不好出府去同交好的姐妹們走動,除非桓羨來找她,否則阿芙的生活裡就隻有元娘、櫻櫻和婉婉三個人近身。
這樣的日子久了,阿芙都忘記了,除了她和桓羨,府裡還有個孕婦呢。
“姑娘,姑娘!”叔裕總是不在,櫻櫻又把前幾日剛學來的穩重給忘了,老遠就聽著腳步聲“通通通”的:“姑娘!那一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