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阿芙走遠,他便回到帳子裡。
直覺讓他覺得有些不對,腳步一停,轉身將帳門掀開一條縫。
果然,循著阿芙的腳步走遠的,還有顧彥先的目光。
陽光下,少年筆挺地像一棵樹,目光卻躲躲閃閃,與身體擰向不同的方向,依戀地黏著阿芙的身影一徑延伸,最後不舍地收回,搖搖頭,邁步向前,往周和的帳子去了,八成是要商量拔寨的事情。
叔裕暗自記在心中。很好,情敵的年齡分布範圍真是廣泛。
鄒郡的門麵修的很好,四架馬車可以並行無阻,直逼京城南城門的規格。
據郡守石愛蓮請建時候的意思,這是因為鄒郡平時人口物流吞吐量極大,沒有這樣四駕馬車的寬度,都配不上鄒郡的經濟體量。
叔裕笑,這麼強大的郡,怎不見每年多交上幾石糧食。
雖說叔裕不信石愛蓮官場文書的胡吹海捧,但從進城前那個村莊的生活質量,以及城裡沿街百姓的精神麵貌來看,鄒郡的確發展的還算不錯。
田舍乾淨,商業發達;路上行人衣著體麵,麵無饑色;見到車駕也不驚慌,可見城中大戶也不少。
一行人落腳在城西客棧小住。
叔裕例行接阿芙下車,這次阿芙羞答答扶了他的手臂。
叔裕麵上不顯,心裡樂開花。
顧彥先就時不時默默掃上一眼,並無什麼舉動。當然,叔裕也是時不時掃上他一眼,也並無什麼舉動。
按原計劃,叔裕在城中再做幾日民調,便可以去議事廳找那位郡守亮了身份,收糧之後即可離開鄒郡。
如進城所見,鄒郡的一切都四平八穩,和叔裕所讀的郡守谘文相合。
可是他總覺得哪裡有些怪怪的。
如果非要說的話,就是這裡的住宅都太新了。
鄒郡是李丞相的新苗法第一批實施的部分,主要是化農為桑和合村並居。
設想中,合村並居可以大幅提升農業的效率,節約出來的土地用來種植桑樹發展絲業,對於地方和國家都有好處。
新苗法已經實施了七年有餘,按理說第一批並居的農民也已喬遷新居八年。而城裡不少八年之久的房子的門檻還毫無踢踏痕跡,煙囪等處也無煙熏火燎。
叔裕親自敲開過一戶人家,雖然沒有問出什麼破綻,可是他就是覺得有些不妥。
周和勸他:“二爺,您就彆胡思亂想了!石郡守在多地都曆練過,說不準是能力強,真是把這新苗法做出來了也未可知呀。”
叔裕悶頭擦刀,默不作聲。
周和看著那雪白白的刀刃,心頭一陣發慌:“二爺,你磨刀做什麼?咱們....”
敲門聲響起,周和立刻噤聲。
“誰?”叔裕揚聲問道。
“二爺,是阿芙。”
周和立刻起身去開門,然後站到門邊。
這一會兒的功夫,叔裕已將刀子塞到了床底。
阿芙端著兩盞雞湯進來,笑道:“二爺嘗嘗,拿藥罐子燉的烏雞,味道真是好。周和,你也來。”
叔裕笑著端起一碗,抿了抿,讚不絕口:“你是哪裡學來的?的確不錯。”
阿芙笑道:“說出來二爺都不信,是彥先教的。他在城裡不知怎的得了這隻烏雞,處理了拿給我,又從老板那裡借了藥罐子,說是這樣煮了骨酥肉爛,果然如此!”
叔裕笑著應了幾句,將那雞湯一飲而儘,遞給周和,後者有眼神地端了盤子出去。
叔裕牽著阿芙坐下:“明天我要去議事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