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裕接著夾,她硬著頭皮接著吃。
當叔裕再次夾起一塊雞蛋,手臂還在空中,三娘忍無可忍地抬頭....
叔裕看著她的神色,突然想起剛成親時候阿芙有一次跟他抱怨,說在家中向老爺不許她們兄弟姐妹剩飯,她胃口小,總是吃不完,還好有元娘偏幫....
叔裕把手臂伸了回來,十分自然地吃下了那塊蛋。
三娘看他那副明明有點後知後覺,偏偏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忍不住微微一笑。
叔裕終於找到說話的機會,一臉期待地湊過來:“笑什麼呢?”
他的身子趴過半張小桌,離三娘的粉麵不過一尺。
三娘放下調羹,輕輕挪了挪被他前衣襟壓住的湯碗:“二爺小心些,彆弄臟了衣裳。”
她向前張張身子的時候,本以為叔裕會同時退些,以免兩人靠的太近。
誰知叔裕全然不覺得她的靠近會帶來絲毫不舒服,無比淡定地任她的手停在他胸前數寸,倒是三娘,好生不自在。
她收了手,挪回身子。
叔裕窮追不舍:“你方才笑什麼?”
他看著三娘的目光沒有半分雜質,仿佛兩人是格外熟稔的多年老友,笑道:“可是覺得我這人過於殷勤?”
三娘越發覺得這人特彆,在他的笑中走神片刻,才由衷道:“多謝您了。”
叔裕也看著她,目光中逐漸凝聚起三娘讀不懂的東西,痛苦又歡愉,深情又滿足:“你願意接受,就好。”
叔裕在三娘這邊呆到很晚,又是幫著洗碗,又是幫著備柴,與昨天那個癱著曬太陽的他截然不同。
老婦人幾乎沒出現過,羊脂倒是忙裡忙外,間或驚歎一聲叔裕的大變化。
三娘就在他身邊給他打著傘陪他說話,由一開始的拘謹,慢慢倒也習慣了。
時而風大,她打不住傘,水順著叔裕的脖頸兒直灌下去,她還嘻嘻一陣。
叔裕就作勢要撓她癢癢,把三娘驚了個魂飛魄散,他急忙表示自己當然是鬨著玩的,哪裡會如此置男女大防於不顧.....
到日落西山他才出門,三娘站在門口送他——去隔壁。
叔裕揮揮手:“你進去吧,我看著你把院門關上,我再回屋。”
三娘笑著抬抬下巴:“您先看看門還鎖著麼?若是鎖著就彆翻牆了,下著雨危險,可以來我...來我們這邊湊活一宿。”
說的叔裕好生心動,定睛一看,周和這廝顯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他心裡被周和氣了個絕倒,該在家的時候從來不會在家,不該在家的時候倒這麼殷勤....
三娘也看見了,笑著說:“家裡有人就好,您快進去吧!”
叔裕道:“你先進,我看著你把門關好再進。”
三娘道:“今天一天這麼麻煩您,怎麼好意思讓您看關著的門戶呢?”
叔裕想不出彆的話兒了:“你快關吧。”
“您先進去。”
“你再不回去我全身都淋濕了。”
“.....那您快點進去,我關門了。”
“彆留縫!關緊!!”
周和聞聲從屋裡出來,聽完這一段對話,酸的牙疼。
嘖嘖嘖,二爺呀二爺,這要是叫從前的您看見了,非得臊死不可。人真是會變的啊...
叔裕一拉開門,就看見周和一臉怪異的表情,站在院中打著個燈籠,在這毛毛細雨中怪瘮人的。
本就怪他沒眼色,叔裕沒好氣道:“你乾嘛去了?”
叔裕話音剛落,周和瞬間變臉,激動地一拍大腿,連著燈籠一顫:“二爺!您看我都買了什麼好東西!”
叔裕被他請到屋裡看了看,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行,沒白跟著爺這麼些年,還是有些腦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