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裕沉默。
為什麼不跟她直說?
他也不知道。
他糾結過很多次,可最終還是不敢,不敢打破他視若珍寶的寧靜。
他愛慘了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竟不知人間還能有這樣的美好。
若是他足夠自私,他就希望三娘永遠不要想起。
三娘,她既有從前阿芙的優雅嬌俏,還多了幾分鄉間少女的質樸直率,珍惜他又敢於“奴役”他,把個叔裕迷的神魂顛倒。
叔裕道:“我怕我跟你說了,你就不同我好了。”
如今的阿芙又不記得從前的腥風血雨,聽了隻覺自己男人傻的可愛,捧了叔裕的臉輕輕一吻,笑道:“為何不同你好?”
她眼珠一轉:“夫君,你是不是從前有什麼事對不起我?”
叔裕矢口否認:“你看我像嗎?”
阿芙搖搖頭:“這倒不像。”
叔裕信口胡言:“阿芙,你從前對我很不好。你嬌貴的不行,而且你還不愛我。你傷著我了,是以我都不敢.....”
阿芙忍不住提了提眉毛,驚道:“夫君,你你你,你這是在撒嬌嗎?”
叔裕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口吻確實有些不妥,登時撒開手,嚴肅道:“我....隨口一說。好了好了,該吃晚飯了吧?”
阿芙早笑彎了腰,纏著叔裕道:“你再說一次嘛,再說一次嘛!我如何傷著你了?是不是你痛不欲生呢......”
廝混許久,待到吃飯時候,阿芙才想起來問叔裕柳夫人找他何事。
“她想叫我納阿寧為妾。”
阿芙一驚。
叔裕自顧自夾菜,毫無波瀾道:“我自然沒答應的,之前你不是說過不樂意?”
阿芙嗔道:“夫君你彆這樣說。下回旁人要說納妾,你就說你不想納,千萬彆說我不讓你納,這樣傳出去,我名聲多不好,是不是?”
叔裕笑:“我自然沒說你不叫我納,這樣傳出去,豈不是說我堂堂裴叔裕是妻管嚴?”
阿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玩味地盯住他:“你是不是?”
叔裕把菜放到碗裡,腦袋湊過來,故意小心翼翼道:“你說呢,裴夫人?”
他的目光色眯眯滑過阿芙的臉頰,舔了舔唇角:“你說是就是。”
阿芙臉頰緋紅,繃不住笑了。
叔裕卻又不動聲色地挪回去,另又夾了一塊肉放到阿芙盤中,問道:“你跟阿寧說了一下午話,她沒跟你提這個?”
阿芙搖搖頭:“她隻在我這坐了約麼有一刻鐘。先是說了幾句閒話,然後就喊我芙姐。我就問嘛,她也有點慌亂,略說了幾句,就推辭有事,回去了。”
叔裕想著蒼白如紙的阿寧,總是覺得有些憐惜:“她怪招人疼的。”
因為向寧格外的消瘦,年紀又小,叔裕總忍不住把她當作小輩來看。
他偶爾會想起那個沒保住的女胎,澄遠的姐姐。
看著阿芙,他不知道該不該提到澄遠。
一猶豫,他就又想往後拖。
阿芙道:“我隻覺得阿寧她不高興,看什麼都懨懨的。”
她湊過去道:“夫君啊,你說柳夫人會不會虐.待她?你看她這樣瘦弱,而且柳夫人還想將她嫁過來做妾.....”
叔裕道:“我方才也這樣想,不過冷靜下來,又覺得向寧是柳夫人獨女,萬萬不該如此,或許柳夫人覺得將她嫁到你身邊來,有你這個做姐姐的護著,也算是好歸宿?”
阿芙歎道:“不知道。再如何,嫁給不喜歡的人,總也是可憐。”
她笑眯眯看向叔裕,道:“夫君,我真羨慕你。”
叔裕知道她想說什麼,笑著“哼”了一聲,卻順著阿芙說道:“恩,我也羨慕自己,當真是好命.....”
他嘴甜的流蜜,阿芙“咯咯”笑起來,自將盤邊的肉吃了,外酥裡嫩,剛剛好。
這邊廂柳夫人又對著向寧長篇大論地倒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