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寧的死,終究沒有影響太多人。
這個安靜的姑娘,死後就如生前一般無聲。
叔裕和阿芙還是在第二日踏上了離開溫州的路途,一大家子人為他們送行。
柳淑寒病了,是以隻有向子昭的妾室鬱南帶著兒子向銘磊出席。
這還是叔裕第一次見到向銘磊和鬱南。
向銘磊是個半大小子,不過看起來人如其名,頗為磊落,怎麼也不像是會苛待妹妹的人。
叔裕暗歎,不知道柳淑寒在擔心什麼。
至於鬱南,她看起來頗有股子書卷氣,不偏不倚站在向子昭身後,帶著一點合宜的微笑。
她讓叔裕莫名想起蘇東坡的朝雲夫人。當朝雲褪去少女的嬌羞,恐怕就是鬱南的模樣。
向子昭拱手道:“叫裴大人和夫人操心了,府上出了這一檔子事,著實有些.....”
叔裕行禮:“怎敢怎敢,叨擾許久,又不得不在這幾日離開,也是無禮。老爺和夫人不要遠送了,我與阿芙這便啟程。”
阿芙心中還有些掛念阿寧,但礙於鬱南在場,也不好提及柳淑寒,便說了幾句場麵話。
向銘磊行了個大禮,這是個圓臉盤的男孩,還有些童聲,脆生生道:“銘磊恭送堂姐夫、堂姐。”
叔裕微微一笑,拍了拍他肩膀:“後生可畏呀。”
儘管是句客套話,銘磊還是激動不已。鬱南雖有涵養,也難免有絲絲喜色。
向子昭笑道:“將來還要您多多教著,這孩子雖用功,卻有些愚鈍。”
又是大段大段的客套話。
叔裕為阿芙擋住了大半陽光,可還有幾縷發絲暴露在外,曬得她腦門發燙。
阿芙很為阿寧難過,但又覺得向子昭和鬱南已經足夠體麵。
畢竟阿寧隻是這家的一個姑娘,總不能全家人都哭得起不來床.....
她就是心頭鬱結。
上了馬車,她還在想這些事,忍不住扭頭去看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今日逢集了。
她腦海中仿佛閃過幾個熟悉的片段,仿佛也是在一個集市上......
叔裕攬過她:“怎麼,還為阿寧難過?”
阿芙轉過頭來,看著他溫和深邃的眸子。
“夫君,我的父母......他們是什麼樣的?”
叔裕知道阿芙為什麼這樣問。他要把這件事掰開揉碎將給她:“來。”
他讓她舒舒服服靠在自己懷裡,手環住她的腰:“阿寧走了,這向府.....的確是有些冷情。不過你爹娘可不是這樣。你兄弟姐妹七個....”
阿芙一驚:“七個兄弟姐妹??”
叔裕笑:“你有嫡出的兄姐三個,還有庶出的兄姐和妹妹,不過你是最受寵的那一個,你阿爹真是要把你寵壞了。”
阿芙在他懷裡“噗嗤”一笑,帶著點情不自禁的幸福感:“你哄我吧?”
“我怎會哄你!那長安城裡頭這麼多高門貴女,我看你的命最好。嫡出子女中,你長兄長姐都平庸,家中唯有你和你二哥出眾,你阿爹阿娘可不是疼愛你?”
“你那庶姐庶兄雖有心機,卻作不出大風浪——奧,前幾日我聽說今年早些時候,你庶妹入宮做娘娘了。”
阿芙懵懂道:“我家是尚書——應當也是大戶人家?”
叔裕忍不住一樂:“不過你嫁給我還是高攀了。”
阿芙用下巴在他胸口鑿了下,叔裕發癢。
他環緊阿芙:“你姐姐們嫁給的李家,那個人可不如你夫君。你看,要不說你是命最好的?”
阿芙懶得同他拌嘴:“我不要聽你的事,你說說我爹娘嘛。”
“好好好,你爹娘.....還有什麼?他們愛你如命,偏心的很.....”
阿芙抬頭看他:“真的嗎?”
“如果我死了,或者像我現在這樣,不記得他們了,他們會難過嗎?”
叔裕被她問的一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