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在宮裡,叔裕一整個早朝都心神不寧。
今天是八月第一個朝堂,眾臣是吵得如火如荼,皇帝連禦桌都掀了。
導火索無非就是李丞相之子,向純和向煙的夫君李葳上奏,請求將銘晏和晉珩調任京官,說是他們抗擊南紹有功,應當獎賞。
吏部尚書謝羿以早於通常的六年任期為由反對,接著吏部的諸多官吏也表示調任回京不該作為獎賞雲雲,牽扯出諸多為國效力的長篇大論,聽的叔裕神遊天外。
向老爺作為禮部尚書當然列席,他也想把向銘晏遷回,到底還是兒女繞膝叫人神往。
可他不好堂而皇之為自己的兒子說情,因此千方百計把話題往叔裕身上扯,希望叔裕能幫忙開口
叔裕實在是有些掛心阿芙,因此也是草草幾句,隻說不歸他管,全憑皇帝做主。
皇帝被他們吵得頭疼,聞言大悅,把眾臣罵了個狗血淋頭,自行退朝了。
叔裕僅次於皇帝溜出來,一路衝到側宮門。一老遠周和就衝他搖搖頭,意思是阿芙還沒出來。
嬪妃召見一般也沒這麼快,可是叔裕一般也沒這麼心慌過,最終還是給旁邊的內侍塞了銀子,請他去宮裡找穆淑媛和穆良人,請她倆務必過去看一看。
又等了約麼一個時辰,阿芙才在元娘和一群宮婢的簇擁下緩緩步出。
叔裕趕緊迎上去,從元娘手裡接過阿芙,仔細端詳著她的臉色,問道“這是怎麼了?怎麼看著臉沒有些血色?”
元娘雖有慮色,可是嘴咧到耳朵根,低聲道“二爺,咱們夫人又有孕了!”
阿芙有些慘白的唇勾起,帶著希冀,又有些歡喜的煩惱“太醫說我不能抱澄遠了”
叔裕很難形容自己那一瞬間感謝上蒼垂愛的心情。除卻喜悅,更多的是一種感動。
是感激上蒼把阿芙留在他身邊,如今還給他夫婦送來了孩子。
他懶得顧忌旁人的眼光,將阿芙打橫抱起“可不能累著了,我得把你抱上車。”
“幸虧今日是牛車,最平穩不過了。”
“幸虧我在這守著了,不然你豈不是要多走幾步路。”
他自顧自念念叨叨,阿芙起先不好意思,拽著他的領子讓他放下,而後倒也釋懷了,舒舒服服窩在他懷裡,臉蛋貼著他的胸膛。
他很強壯,更讓阿芙心安的是,他全心全意想要保護他們母子,不吝惜一點力量。
回到府裡又是眾醫者會診。
這是阿芙墜崖後第一次由長安的大夫會診,是以阿芙和叔裕都有些惴惴,生怕哪個神醫一眼看出如今的裴夫人半點人情世故也不通了。
好在,眼下長安還沒有這樣的神醫。
那孫府醫笑眯眯道“恭喜二爺,夫人身子康健,隻需多加補充營養。今日殿上暈倒,多半是早膳用得少,腹中空空所致。”
阿芙坐在榻上,手捂著胃,笑眯眯地看著叔裕。
待府醫儘去,叔裕才顧得上脫去朝服。
夏日炎炎,那厚重的朝服早已染了汗。
他挑起床帳薄紗,溫柔地打量著阿芙。
阿芙也不說話,兩人就這麼對視了好一會,阿芙還以為他有什麼甜言蜜語要說,誰知叔裕將她的手腕往下挪了挪,忍笑道“夫人,你捂的是胃,孩子在小腹。”
阿芙鬨了個大紅臉,趕快若無其事把手搭到小腹上。
“你怎知道?可是懷澄遠的時候”阿芙期期艾艾道。
叔裕搖搖頭“那時我在跟匈奴打仗。希望這段時間,我能一直陪在你身邊吧。”
他輕輕摸摸阿芙還平平的肚腹,微笑道“不知道這是個姑娘還是個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