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狼:大概九點半到九點三刻?
銀狼:反正你也不會睡多早
這倒是。
霧青發了個點頭的表情包過去之後,銀狼就沒有再回複彆的消息。
她等待著黑天鵝的到來——這位憶者大概是真
的和誰有約了,所以,到這會兒她都還沒有出現。()
不過說起來……她雖然先前已然知曉星核獵手獲得了同樣的邀請,但是卻沒想到銀狼竟然也在匹諾康尼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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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可以合作的朋友好像又多了一個——說起來,按照這樣來算,是否可以以她為核心,組建起一個聯盟……哦,算了這種事情還是不太可能。
畢竟又不是在遊戲裡,多少玩家一擁而上去打boss……等等,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擱置爭議共同開發這幾個字放在什麼時候都是一條非常靠譜的思路。
但是,她這種人微言輕的,很明顯難當大任,霧青歎了口氣,心想自己不如問問黑天鵝,再去和銀狼對對答案。
*
又過了十幾分鐘之後,黑天鵝終於姍姍來遲。
這座略顯荒蕪的天台上,直到此時也仍然還站著幾個家族的人,身上的製服格外引人注目。
不過這些人從始至終都沒有看見黑天鵝,這位技術相當高明的憶者輕飄飄地、以沒有影子的模樣出現在了她的身後,“細細”的手指搭在她的肩膀上,聲音響起在霧青的腦內。
“親愛的,你是獲得了什麼特彆的線索想要找我分享,還是說,有了什麼新問題?”
霧青腦中:家族的眼線注視著整個匹諾康尼嗎?
黑天鵝:“嗯,沒錯,而且我們可以直接說得更準確一點:是家族的那位話事人,星期日先生。他當然是個不錯的領導者,但是,他同樣也有著比較強烈的掌控欲,容不得夢境、容不得一個琥珀紀才隻有一次的諧樂大典出任何岔子。”
霧青:那麼,你是不會被覺察到的,對嗎?
黑天鵝:“當然,親愛的,我是一段信息而非實體,另外,家族對憶質的使用隻能算是簡單粗糙,相比起流光憶庭的手段,他們還是差了很多的。”
黑天鵝:“放心吧,他們不會知道我的存在的。”
黑天鵝:“任何你想要說的,你都可以直接在腦中想出來,想要讓我轉告給彆人也沒問題,我都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送達——不過,倘若你差遣我的次數太多,我可能就要問你收取一些,額外的報酬了哦。”
霧青:額外的報酬?
黑天鵝輕快道:“就是記憶。”
“你應當知道,流光憶庭存在的最根本的意義就在於儲存所有記憶——眾生不記得的,我們為眾生記得,那些腐朽毀壞的肉身,將會由我們讓其中的精靈長存——而我,做為一個憶者,我理所當然的,有些小小的愛好。”
哦,這愛好就是收集記憶是吧?
霧青:你的愛好和你的工作是一樣的?
霧青:你和我……你還真彆說,在這件事上咱們倆是一樣的。
黑天鵝輕輕笑了笑:“嗯,那看來,我們都會在我們喜歡的事業上做出很好的成績。”
黑天鵝:“我想要一些有意思的記憶,你在製作遊戲的過程中,應當發生過一些很有意思的
() 事情吧?我很好奇這些。”
如果隻是有意思的記憶(),那可真的太多了▽()_[((),霧青當即表示這樣的交易雙方都覺得自己贏到了,那麼現在就可以拍定。
黑天鵝:“很好,我已經開始期待我會收到怎樣的報酬了——我想你的問題應該不止這些,親愛的,你還有什麼想問,或是想說的嗎?”
霧青:有,而且不少。
霧青:我想知道,你說的匹諾康尼的令使,究竟有幾個,分彆是誰。以及,你能帶我去見見他們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但黑天鵝似乎在她說出“能帶我去見見他們嗎”的這個要求的時候哆嗦了一下——一段記憶、一段信息也會有這樣的反應嗎?
“當然。”片刻之後,黑天鵝頷首,“我可以帶你去見我遇到的那位令使,雖然我並不能非常確定她是否獲得過星神的賜福,但是她的力量位格、以及她曾經的經曆,都毫無疑問是令使才會擁有的——至少,你應當將她當做令使看待。”
霧青:我知道了,還有嗎?你現在說的這位,看起來並不是家族的成員。
黑天鵝:“的確,她不是。”
黑天鵝:“她的身份是巡海遊俠。”
黑天鵝沉吟片刻,隨後對霧青說:“至於家族,家族這方麵的令使……情況會比較特殊。”
霧青:特殊?
黑天鵝:“這是一種傳聞,不一定真實,但是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至少不能忽視:這種觀念認為【諧樂眾弦】便是希佩的令使,他們不跟隨某位具體的凡人,而是祂自身的一道道側麵,且在需要的時候,可以化作家族中的任何一人——也就是說,家族之中,信仰同諧之人,或許人人都可以獲得令使的力量。”
霧青瞠目結舌。
倘若真的人人令使那可就真的沒有搞頭了——哦,不對,要是家族真的能夠爆發出這樣的力量,那現在家族才應該是寰宇中最強大的勢力啊,怎麼會輪得到公司和仙舟呢?
黑天鵝:“所以,其實在正常情況下,你完全不用擔心,但你也要準備著,或許被你忽略過去的一個人,就會成為阻礙你現在正在做著的計劃的最大絆腳石。”
說到這裡,她有些好奇起來:“我知道你有了個計劃,你的記憶告訴了我,或許你不介意告訴我,你的計劃是什麼?”
砂金選擇的人,霧青還是相對信任的——以及,星曾經告訴過她,說在列車上其實又一位流光憶庭的憶者小姐——她選擇了悄悄地告訴,因為這消息就連列車組的其他人都還不知道。
流光憶庭對列車組的態度也挺好的,或許是因為開拓的命途本身也能為他們帶來很多的記憶。
另外,怎麼說呢,她確實也有需要黑天鵝幫忙的地方——否則她根本無法調動那麼大塊的憶質,也無法將她的計劃徹底落實。
總體來說……這位憶者確實可以知道她的計劃。
霧青深吸一口氣,隨即在大腦內具現出了一條藍圖。
一
() 整個,藍圖。
其中還包含了銀狼在內——事已至此,她隻能衷心祝願銀狼和流光憶庭沒什麼矛盾,這位黑天鵝小姐可彆反手給星際和平公司來個舉報……
她不確定這種事情砂金能不能壓下來呢。
黑天鵝:“放心吧,我不會舉報的,我和星核獵手沒有矛盾,甚至很欣賞那位卡芙卡小姐的著裝風格。”
她繼續著霧青的整個計劃,讀著讀著就發出了一聲倒抽氣的聲音——霧青想:流光憶庭的憶者都沒了身體,還會有這種倒抽氣的身體習慣嗎?
黑天鵝神情有些複雜:“嗯……我們確實拋棄了肉身,但我們畢竟還活著,為了讓我們看起來更人類,憶者也會有很多習慣性的、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彆的小動作。”
她頓了頓,隨即道:“我看了你的計劃……我不得不說,這個計劃非常的大膽,它甚至……”
甚至比她在看到了黃泉之後,隻是簡單地觀察了她一段時間就莽了上去,非常自信地邀請她和她跳一支舞,並且在舞中查閱她的記憶更為大膽。
“但是它確實是那種,你才能夠做出來的計劃。”
一個遊戲製作人,一個,從小遊戲開始,第三款遊戲就大跨步地走進了全息領域,第四款遊戲就直接讓整個銀河的遊戲界都為之顫抖了幾下的遊戲製作人,確實會做出這樣令人震驚的計劃。
而不得不承認的是,她對於憶質的操控確實可以做到將從“全息遊戲”中收錄到的信息編輯進匹諾康尼的夢境之中,並且等待著這片空間給出回應。
“但是……這麼大的工作量,你是打算逼死我嗎?”
黑天鵝的情緒有些複雜。
一方麵,她確實覺得,根據她自己擁有的知識來看,這個計劃的確有可行性——畢竟她自己就是這麼做的,甚至還是靈感提取器;另一方麵,她又覺得……霧青是不是過分高看了她這個憶者。
她尚且不是令使。
霧青:我知道。
霧青:所以我還打算問問朋克洛德第一駭客
霧青:另外,如果可以將你們的技術編寫成為後台的代碼描述,那麼或許我的能力可以派上用場——它完全支持全自動。
黑天鵝:“說說看你的能力?它看起來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霧青也沒有藏私,將自己先前動用能力的經驗打了個大大的包然後直接扔給了黑天鵝。
憶者用專業的速度快速過完了這些記憶,隨後她挑眉:“你的能力看起來……有些強的過分了。”
黑天鵝:“我能試試嗎?你的無限流遊戲世界?”
黑天鵝承認,她確實有些喜歡冒險,否則也不會在已經被黃泉的記憶血虐一通,甚至在記憶中“死去”了好幾十次,完全是靠著刪除了黃泉的一段記憶才把自己救回來的——但是現在,她仍然跟在黃泉身後,繼續調查著對方。
而霧青這邊明顯更安全。
反正這個無限流遊戲世界就算陷入進去了,霧青也
能夠將裡麵的玩家拉出來。
霧青:行啊,但是先等我把話說完。
霧青:雖然你覺得我能力的性質很強,但它絕對無法包裹一整個匹諾康尼,對吧?
黑天鵝:“的確。()”
黑天鵝:就更彆說,這裡還有令使的存在。?[(()”
黑天鵝:“所以,你的計劃雖然令人心動,但是你太過弱小,以至於很難實現它——我知道可以怎麼彌補這一缺陷,我也會那種辦法,和此地的憶質共鳴,但是這並不是一項能夠在短時間內學會的技巧,另外,你看起來也並不打算放棄你的□□。”
是的,霧青想,雖然此模因身非彼魔陰身,但是不管是哪個“moyin”身,她暫時都不想要。
黑天鵝:“那麼,我想你有幾種辦法可走,一是針對少數人進行這個‘現實中的匹諾康尼與夢境中的匹諾康尼之間再套一層全息遊戲匹諾康尼’到計劃,隻要覆蓋的人足夠少,但都是重要的角色,那麼大概也能夠實現你所想要的效果。”
“第二,就是提升你的能力——短時間內的提升,我隻想到了讓星神注視你、給予你賜福這麼一個選擇。”
黑天鵝:“如果是彆的星神,那麼我會覺得第二條建議約等於無用,但是,那畢竟是歡愉星神。”
樂子神為了樂子什麼都願意做的。
在這個前提條件下,霧青確實還有機會。
好狂妄啊。
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還要思考如何成為一名令使。
霧青在心裡歎了口氣,哪怕隻是在半天,不,一個小時之前,她都沒有過這麼狂妄的想法。
但就是在這短暫的幾分鐘裡,她承認這個被黑天鵝提出來的點子徹底讓她無法放開:如果她擁有了令使的力量,那麼她會成為匹諾康尼這顆星球上少數幾個能夠直接靠著實力掀翻桌子的人。
她都能掀翻桌子了,把自己想要保護的人給保護住很明顯也不是問題吧?
……等等,這種守護的想法是不是有點存護了?
霧青腹誹了一句:阿哈你可快點看過來吧,這要是再不看過來——假麵愚者都要轉行成為築城者了。
如果是阿哈的話……
霧青在大腦中同黑天鵝對話:花火曾經對我說過,不管做什麼事,總之先想想,樂子神想要的是什麼,我們想要的是什麼樂子。
霧青:現在我想要的是更強大的力量——而這股力量應當來源於祂的祝福,我就應當……
黑天鵝:“你是想要選擇討好祂呢,還是想要弄一些讓祂覺得自己也成了樂子的東西?”
霧青:阿哈太遠了,逗不到他。
霧青:多少有點可惜,看來我隻能走第一條路了。
黑天鵝:“嗯,很正常的判斷,那麼,你想要怎麼做呢?”
她有些驚訝地發現霧青竟然在她的問題剛剛問出口的時候就給出了回複——就像是,她先前已經預設過這種情況會發生一樣。
霧青:
() “當然是去看看,能不能給整個匹諾康尼找場樂子啊,當然,也包括那位身為令使的巡海遊俠小姐。這麼有難度的樂子,阿哈再不給個歡愉令使就多少有點過分了——好吧這也是樂子之一,所以並不過分。但至少,我還可以和那位令使小姐接觸接觸,如果她不介意幫我呢?”
如果能有個貨真價實的令使幫忙,成功率起碼提高十個百分點好吧。
黑天鵝欲言又止。
她看著霧青,隻覺得自己從對方身上看到了先前的自己,一樣自信,一樣的一往無前。
說不定會和她一樣摔得很慘……這很難說。
黑天鵝忍不住好奇,詢問道:“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讓你情願做出這種幾乎是與世界為敵的事情……對你來說,這是值得的嗎?”
霧青:值得啊。
霧青:當然,我知道可能性很小,所以兩手準備都要做,將重點的幾位送進全息遊戲匹諾康尼的準備,和強化我的能力,爭取製作出一個能夠容納所有人的全息遊戲匹諾康尼,這兩個準備我都要做。
黑天鵝:“星穹列車在你心中如此重要,我尚且可以理解;但我不明白,一個公司的商人,一個……利益至上的人,你為何也會為他而這麼擔心。”
霧青皺眉。
黑天鵝頭一回從她的思緒中讀出了比較強烈的不滿,甚至是指責的態度。
霧青:為什麼你會覺得一個商人就不能被人當成朋友呢?星際和平公司的高層,本職工作做得很好,難道就這兩條就會讓一個人變成不是人的什麼怪物嗎?
黑天鵝:“嗯,的確不會,但是公司,以及石心十人一直以來的作風,都讓他們……沒什麼朋友。畢竟,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朋友這個詞意味著真心。”
霧青:真心的確很重要啦,但我一開始對星特彆熱情,是因為她的人脈能夠幫助我更好地製作遊戲、順便推廣給更多的人啊,我帶著目的靠近她,她在知道這一點後也並未在意——我對她的真心是一點一點從利用中生出來的,這又要如何算呢?
霧青:況且,其實就算利用我,隻要我沒發現那不就不算嘛。
黑天鵝:“你很是在意你的朋友。哪怕你的朋友不少。”
她等了會兒,未能讀取到霧青的什麼反應,便知道,她將這些想法封鎖在了她無法觸碰到、一旦伸手就會被揍的深度。
誠然,霧青在“揍人”方麵的強度比不上那位美麗的巡海遊俠,但能少吃虧就少吃點吧,黑天鵝回憶自己的過往,有些心碎地意識到:很長的一段時間以來,她好像就隻吃過這麼兩次虧——全都是在匹諾康尼。
不是說這裡是最適合憶者的地方,是模因隨意遨遊的海洋嗎?
黑天鵝有些唏噓地離開了。
臨走前再一次提醒霧青:有什麼想知道的,就念她的名字。
霧青點了頭,但是動作有些機械。
她並不是很缺朋友的人,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卻為什麼會在感覺到發生在他們身邊的危險時,不選擇提醒他們離開是非之地,而是選擇把自己卷進來,而且還要嘗試著去做這麼大的努力,就像是朋友這個詞彙對她來說珍稀得猶如銀河尺度下能夠誕生文明的星球?
是因為……對死亡的恐懼,對離彆的恐懼,對……一切“好時光”的懷念,以及擔心新的“好時光”也會如同舊日的那樣灰暗,變成她不敢觸碰的傷疤。
她當真……是個不適合出生在仙舟的人,如果不是因為還年輕,還有想要用遊戲治療魔陰身的這個執拗的夢想,她或許會是早早去十王司報道的那種人。
勘不透、放不下、不想撒手。
短生種的那些濃烈情緒,在她身上表現得淋漓儘致。
我不想失去誰,一個都不想。
送彆了曾祖父的背影——這就是我生命中的最後一個痛楚,再往後,一個都不許多。
要歡笑,要愉悅,不要眼淚。
一滴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