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爍之所以想重操舊業,也不是毫無根據的突發奇想。這些勞役來自徐州,但卻大多並非當地農戶,而是從魯豫黃泛區逃災過去的災民。徐州官府也是順勢解決一下治下的壓力,把這個包袱甩給了江寧織造。
這些勞役中白蓮教的信徒不在少數,甚至都有著還算完善的分壇結構。
不是信白蓮教的就是反賊,白蓮教的教義從根本上來說,就是一碗濃到齁人的雞湯,給人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這些底層人民,連年受災,背井離鄉,需要的也不過就是一個心靈的慰藉。活著已經很苦了,隻能想象一下死後的有個好的歸宿。
這也是黃爍不喜歡佛教,不喜歡白蓮教的原因。他的出身已經夠苦了,從小就不知道父母為何物,六歲就到了福利院。隻是萬幸趕上了一個好年月,隻要肯努力,肯拚,還有機會改變命運。不說大富大貴,倒也能衣食無憂。
所以他是一個隻信當下,隻信拚搏的人。白蓮教的教義和他的三觀實在格格不入。
所以在傳承的選擇上,黃爍很清楚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他想混白蓮教簡直不要太輕鬆。哪怕以此為平台,想混入佛門,也不算難。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選了魔門。
魔門雖然名聲不佳,但其內涵卻是正經的百家爭鳴,充滿了活力。
隻是和這些災民接觸久了,黃爍的心理也有了細微的改變。他可以不喜歡佛教,不喜歡白蓮教,但他沒資格評價彆人的信仰。說白了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他的努力,他的拚搏是因為國家給了他機會,是因為還有高考這個鯉魚躍龍門的翻身之機。但這些災民,看那些皇差的態度就知道了,這個時代根本就不給他們機會,甚至都沒把他們當人看。
黃爍是一個善良的人,隻不過這顆善心被藏的很深,被功利和狠辣層層保護了起來。隻有真正的弱小才會讓他的善心暴露出來,例如當初的小家夥。這也是黃爍和大叔關係極好的緣故,他們的溫柔,相互能清晰的察覺。
黃爍很同情這些勞役,但正常情況下絕不會動了拯救之心。他很現實,清楚的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麼。在知道這些勞役入了京,九死一生,甚至生不如死的結局後,黃爍的悲憫之心幾乎達到了頂點。但他依舊能控製住自己,不會輕舉妄動。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能乾什麼,能給這些人什麼。
同情歸同情,但人不自救,誰又能救的了。總要自己明確了要什麼,有了動作,黃爍才不介意伸手幫一把。還是那句老話,救急不救窮,想活命,你們自己總要明確表示出來吧。
黃爍並沒太出頭,隻是亮明了白蓮教的身份,順利混進了這個分壇的教眾中,成了普通教眾一員。同時借助其他教眾的掩護,混到了那些皇差附近,小心觀察著這些人的舉動。
說是皇差,其實也分三六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