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藤丸立香強忍著，才維持了正常表情，畢竟，聚會上人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神色，倒顯得他有點大驚小怪了，“……真慘啊。”
有言說，悲劇就是將美好毀滅給人看。
而現在藤丸立香就對這句話很有共鳴，榮影是很精致漂亮，又很乖巧孩子，但偏偏是他失去了眼睛，失去了光明。等剛開始驚悚感淡去之後，藤丸立香再看對方空蕩蕩眼眶，反而感受到了一種微妙美麗。
宛如月有圓缺。
宛如維納斯斷臂。
“恕我直言，我記得人體器官離開身體後，隻會在很短時間內保持活性，等過了這個時間點，想要再移植回來，就根本不可能做到了。”藤丸立香倒是知道，魔術界其實很流行移植眼睛，比如說，某些稀有魔眼。但那些魔眼也是被特殊器皿保護起來，才能一直維持活性。
榮影爺爺沉吟了一會兒。
等他抬起頭後，榮影爺爺揮揮手，仆人和醫護人員就都從這個餐廳裡退出去了。最後離開人還貼心地合攏了門。而榮影爺爺閉上了眼睛，定了定神，忽然說：“那不是普通眼睛。”
對此，藤丸立香其實不太驚訝。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以這句話作為開頭，竟然引出了一個非常離奇故事。
“榮影，大家都說他是個被老天爺偏愛孩子。”
榮影爺爺停頓了一下，畢竟，榮影比電影明星還好看，學習成績好，又聽話，簡直是最標準不過彆人家孩子，自然備受關注。但很顯然，榮影爺爺不是這麼覺得，他說：“但他其實一點也不受老天爺寵愛，實際上，他生下來就是弱視。”
“剛開始，還能感覺到一點光，但很快，就連這點光反應都消失不見了。”
藤丸立香聽懂了。
也就是說，榮影生下來就是瞎子。
“實際上，這件事不是秘密，甚至還有一些來曆不明家夥找到我，說隻要為他們神獻上最好祭品，就能讓榮影重獲光明。當然，我沒有相信那群邪|教|徒鬼話，但他們主動給我展示了一雙離體但還活著眼球。”
後麵故事走向似乎也變得可以預測了。
藤丸立香下意識地說：“您和那些邪|教|徒們做了交易？”
“邪|教|徒怎麼可能會有信用呢？小兄弟，你覺悟還不夠高啊，在這片土地上，什麼牛鬼蛇神都要被打倒。沒有什麼神仙上帝，能救我們，隻有我們自己。”榮影爺爺義正辭嚴地說，語氣裡充滿了恨鐵不成鋼悲痛。
然後，他說：“……我把那個組織舉報了。”
這真是意料之外回答啊。
“至於那雙眼睛，當然是被收繳了。我花了點錢，用一對眼睛標本，將那雙眼睛替換了出來。眼睛移植手術非常順利，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榮崽睜開眼睛注視我……”
“等等——”
“怎麼了？”
藤丸立香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也就是說，你其實不清楚那雙眼睛內|幕，就直接移植給了自己孫子嗎？”
榮影爺爺笑了一會兒：“我其實很有錢。”
這一點很明顯。
普通人不會有一座私人醫院。
“這些年，我一直在把資產分出去。等到榮影長大了，我們家應該就和普通中產家庭沒什麼區彆了。我兒子不認可我道路，父子之間發生過很多矛盾。但到了榮影這一輩……我總不至於摔兩次坑，很多事情學聰明了很多。但這一切前提是，榮崽得是個完整人。”
“殘缺人，隻能依靠彆人。”
“——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誰都不可相信，不可依賴。”
榮影爺爺抬起蒼老臉，看向藤丸立香，他語氣非常平靜，又讓人感覺到在這種平靜之下，隱藏著瘋狂漩渦和暗流：“正常情況下，榮影這輩子都看不到任何光。但我希望他是個正常人，唯有奇跡，才能做到這一點。可是，想要抓住不可能奇跡話——”
“——那就隻能比所有人更瘋狂。”
在那一瞬間，藤丸立香背脊上猛然躥起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