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淺顯道理,榮影沒道理會不知道,但他仍選擇向羅曼醫生求助。這有沒有可能代表著,其中有“隻有羅馬尼·阿基曼才能做到事情”可能性。那麼,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究竟隻有什麼事情,才是隻有羅曼——唯獨羅曼醫生,才能到呢?
習慣性看輕自己羅曼醫生不由思考了好一會兒。
等到思考結束,橙粉色卷發青年抬起頭,臉上全是堅毅,他聲音放很緩慢,像是從遙遠過往吹來拂麵之風:“所羅門王從出生起,就是以‘王’身份降臨於世——這聽起來和吉爾伽美什王很相似吧,都是神靈所製造,如同牧羊犬駕馭群羊般人之王。”
“榮影”略顯詫異地挑眉:“我知曉。”
他顯然不太明白,羅曼醫生為什麼要強調這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事情。
羅曼醫生沒有被乾擾,他完全沉浸在自己情緒裡,自顧自地繼續說:“但和吉爾伽美什王不同,嗯,可以說,他更像是恩奇都,但又遠遠沒有恩奇都那樣幸運。他僅僅隻是作為一個裝置和機械,傳達著神靈意誌,回饋著眾生祈願。而他自己是……從未作為‘自己’活過。”
“這個,我也知曉。”
甚至,榮影知道還更多一點。
在原本聖經傳說中,所羅門登基多年之後,受到異教徒寵妃們影響,竟然慢慢地改信彆教,揮霍無度,奢靡成風。而這件事也為他國家埋下禍根,神靈為了懲罰他,吩咐所羅門王臣仆耶羅波安去分裂他國,所羅門王雖然及時派人追殺,耶羅波安仍然逃到了埃及,等他死後,卷土重來,後將古以色列撕裂成了兩個國家。
由此可以看出,在榮影原本世界傳說中,所羅門王絕對是有自己意誌。
否則話,他也不會因為貪圖享樂而得罪自己神。
而在型月世界裡,所羅門王絕對是一位勤勤懇懇、敬業奉獻王。
雖然他死後,他國仍然和榮影世界裡傳說一樣衰弱,最後消失在曆史中。但那也隻是後輩們太不爭氣了而已。這無損於他賢明,反而更渲染上了一層遺世獨立神秘色彩。
“即便是我,也說不清……那個時候,我究竟是為什麼許下了成為人類願望。”說到這裡,羅曼醫生聲音多多少少有些困惑,但到下一句時候,他聲音陡然變得輕快,如同清晨鳥鳴般生機勃勃,“……成為人類,真太棒啦。”
“人類會微笑,會悲哭,會喜悅,會痛苦。”
“能看到黃昏岸邊蘆葦,能聽到人潮熱烈嘈雜聲,也遇到雨絲朦朧冷寂清澈。這些風景,所羅門王都見過,聽過,遇過,但他根本不能沒有絲毫體會。人類為萬物之靈長,就是因為人賦予了萬物意義。縱然是最稀疏平常早上醒來,我也非常高興,感覺到血液從胸口浸漫四肢百骸,每一天都是新,每一天都有新意義,每一天都在為未來而奮鬥不休。”
“這是所羅門王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事情——”
“那就是,生而為人,心生喜悅。”
羅曼醫生聲音並不響亮,但每一個字都如同鐘鳴,敲打在榮影心頭。對於OOC,OutOfCharacter,角色脫離了原著設定,甚至達到了完全違背角色本身誇張行為——其實,榮影也有一些備用手段,這還是他當初聽到動漫社社長(或者是桃子?)吐槽,大意是,現在同人文真越來越OOC了,什麼黑化啦,站街啦,抹布啦……
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在街上站一會兒,或者拿塊抹布就是OOC了,但如果違背動漫角色核心設定這麼簡單話,榮影覺得,應該是很好簡單就能完成。但正因為太簡單了,反而讓榮影不太相信,這才專門過來問當事人。
至於為什麼沒有黑化……
嗯?睜開眼好好看看!
——所羅門王這身皮難道不黑嗎?
羅曼醫生回答仍然給以強烈震撼,甚至,不是親耳聽到,不是親眼目睹,淺薄文字根本無法描述出榮影那瞬間震撼之感。暖粉色頭發青年鏗鏘有力地說完這番話,隨即又感覺到了一絲害羞,雖然不至於刻意隱瞞,但這樣正經地將心聲吐露出來,仍然讓人很不好意思。
他很害羞,也很靦腆地彎了彎眉眼。
原本緩慢上升數字,忽然停住了。
榮影後退一步,倚靠在走廊牆壁上,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他仍然覺得腦袋裂開般地疼,這是一種混沌而腫脹疼痛,乾擾著思維能力。這種感覺真很奇妙,榮影覺得,如果有一天他能立書著作話,一定能寫一本非常有科研價值《精神分裂患者自傳》。而現在,他就能隱約感覺到,讓數字不再上升緣由,不在於他,也不在於羅曼醫生。
隻是,“所羅門”感到了羨慕。
很淺淡羨慕情緒。
可一經產生,就如千軍萬馬般,立刻抑製住了漲勢極佳相似度,直接往下滑坡了十幾,效果之好,就連榮影本人都被嚇到了。
真正所羅門王是不會羨慕凡人。
這更像是一種功能上限製,就像是魚無翅不能飛,鳥無鰓不能遊,神靈在製造他時,就已經完全拋棄了某種可能性。哪怕是羅馬尼·阿基曼,也是脫離了所羅門王原本身體,才能獲得感情。
榮影猛然意識到一種可能——
被所羅門王侵染過榮影,不再是完整榮影。
那麼,反過來說,被榮影記憶和感情侵染過所羅門王……
……還是那位純白無瑕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