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赤井秀一先生是FBI後,他會帶著什麼,宮本優茶已經模模糊糊猜到了方向。
但目前緊張的情形顯然不是寒暄的好時候,他雖有好奇但並沒有貿然跟赤井秀一搭話,而是問柯南現在的情況。
“我大致看了下,摩天輪的每個輪軸上都有炸藥,引線全都連接著這個消防栓。”柯南指著走道邊上的消防栓說,“引爆炸彈的定時裝置應該就在這裡,但也不排除可以人為遙控引爆的可能,所以我們必須在他們發現之前拆除引爆器。”
宮本優茶:“他們?”
柯南解釋道,那個失憶的銀發女人是黑衣組織的情報人員,庫拉索。
她在前一天晚上潛入警察廳,盜取了世界各國情報組織在黑衣組織內的臥底名單。在逃離的過程中,她被公安發現,卻又在追捕時因車禍失去了記憶,因緣巧合下來到了東都水族館,這才有了後麵發生的事。
“摩天輪的水光表演你看見了吧?彩色光束的重合是有規律的,當每個艙室轉到摩天輪最頂點的時候,都能看到這一幕,而如果庫拉索看到,就能打開她的記憶。”
宮本優茶恍然道:“所以公安帶庫拉索坐摩天輪,是想讓她找回記憶,以此來獲取黑衣組織的情報。而琴酒他們,也會在這時趁機劫走庫拉索。”
“可是現在摩天輪四周全是埋伏的警察和公安,琴酒他們怎麼能混進來?”這一點,宮本優茶想不通。
“所以他們能靠近這個摩天輪的方式隻有一個。”剛才還不聲不響的赤井秀一突然開口,打開隨身帶著的長盒子,在宮本優茶側目中拿出狙擊槍,指了指天上。
柯南和安室透頓時了然,錯愕道:“直升機?”
“啊?”宮本優茶感覺自己這個平民實在是太缺乏想象力了,空有智商,隻能順著他們的話盤邏輯,“等等,你們是說,他們要正大光明地開著直升機……飛到這個燈火通明的東都水族館上空?”
“優茶說得對,”被提醒的安室透快速掏出手機給什麼人發了消息,“他們一定會提前破壞這裡的電力係統,引發混亂。”
赤井秀一調試好狙擊槍,將槍盒踢到柯南和安室透腳下,“炸彈就交給你們了,這裡麵有工具。我現在去摩天輪上麵警戒。”
看著長發男人瀟灑遠去的背影,宮本優茶疑惑地問道:“FBI……能在日本自由進行活動嗎?”還能隨意動槍?
“哼,”安室透接過柯南找出來的工具盒,不爽地嗤笑一聲,“早晚有一天……”
後麵的話宮本優茶沒聽清,柯南心知肚明卻不好說什麼,他抱起滑板向前跑去,揚聲對優茶囑咐道:“你在這裡幫安室先生,我去摩天輪艙室!現在還不知道琴酒他們會用什麼方法,但絕不能讓他們帶走庫拉索!”
宮本優茶扶額:“真是的……”
“一個個的,我行我素。”安室透接上優茶的話,無奈一笑,“是吧?”
“啊。”宮本優茶蹲到淡金發男人身邊,看他謹慎而快速地拆除消防栓上的陷阱,“我該做什麼?”
安室透微微偏頭掃了眼冷靜的少年,都到這個時候了,竟然還能忍住不問他的真實身份,不問他為什麼會這些特殊技能……這一點,和那個好奇心爆棚的小男孩完全不一樣啊。
安室透暗自發笑,揉了揉少年的頭發,“你不用做什麼,保持安靜,聽我指令就好,等下讓你躲就躲,讓你跑就跑。”
宮本優茶抬手整理著亂掉的頭發,並沒有“無用武之地”的沮喪,隻是想吐槽:“安室先生剛才是把我當哈羅了嗎?”
已經沉入拆彈工作的安室透隨手一指旁邊的位置,道:“乖,待在那裡,你呼吸聲會打擾我的。”
宮本優茶:“……”
好吧,他早猜到了,新一哥哥說讓他留在這裡,並不是真讓他幫安室先生什麼,相反,他是覺得安室先生能保護他,所以才讓他留下……可是工作狀態下的安室先生他有點兒毒舌哎。
宮本優茶乖乖地蹲在牆角,一邊警惕著周圍的動靜,一邊偷偷觀察著男人拆彈的動作,強大的記憶力讓他一點點在腦海中同步模擬了一遍拆彈流程,為今日好學的自己點個讚!
與此同時。
宮本優茶之前待的那個艙室因真田的“暴力拆遷”而鬨出了不小的動靜,地麵的工作人員在發現的第一時間就要停止摩天輪的運行,卻被埋伏的公安強行製止,然而公安也沒想到,警視廳的警察竟然也在附近。
目暮警官帶著下屬攔住幾名公安,嚴厲地質問他們:“為什麼不停止摩天輪的運轉?那裡麵有幾名未成年人,若是有危險怎麼辦?”
但公安的態度也極其強硬:“現在這裡有公安在執行秘密任務,無關人等一律不能乾擾!”
佐藤美和子氣惱不已,掏出警官證懟到他麵前:“什麼是無關人等?難道我們不是同伴嗎!現在摩天輪上麵有民眾可能受困,我們必須行動!”
被懟的公安臉色微妙,但還是堅決不退步,“不行!沒有上級的命令,你們不能進去。”
兩方人馬在摩天輪的操作室裡對峙,一時陷入了僵局。
真田、柳生和仁王在通過摩天輪兩輪間的通道,去往孩子們所在的B輪時,隱約聽見了幾句,在安全抵達孩子們的艙室後,將此事告知給了宮本優茶,並詢問他的情況。
宮本優茶看過短信,這才知道自己的隊友們背著他也跑出來了,一瞬間就同步了柯南初知道他和步美等人也在摩天輪上的心情———就是頭疼,糟心,還有遲來的擔憂。
可真行啊,在幾十米的高空,毫無安全設備得進行攀爬騰越,也不怕掉下去!仗著都是運動係少年身手靈活唄?您們是猴嗎?!
氣憤的宮本優茶暗罵著暗罵著,不自覺也把自己罵進去了。
安室透剛把引爆器最有陷阱的地方拆了,鬆出口氣順便休息的時候,看到冰藍發少年拿著手機咬牙切齒,疑似在心裡罵罵咧咧的模樣,忍不住關心地問:“優茶,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宮本優茶回過神來,罵得也差不多了,見安室先生拆彈如此艱苦,不好說除了他以外又多了幾個不聽話、擅自行動的少年,再讓安室先生操心,畢竟這個男人看起來正義感很強。
心虛之下,他開始盤邏輯:真田他們隻是從自己的艙室跑到了孩子們的艙室裡,而已。那四舍五入,不就等於沒有移動嗎!
邏輯通順,沒有問題。
宮本優茶理直氣壯地略過了同伴們的事,說起警察和公安之間的二三事。
“這個啊……”安室透頓了一下,垂下頭整理手上的工具,平靜地解釋道,“造成兩方矛盾的根源,隻是他們的職責不同罷了。警察的首要職責是保護民眾的生命和財產安全,而公安的首要任務,是要護衛這個國家。”
兩句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本來沒把這當一回事的宮本優茶忽然明白了安室透的畫外音,遲疑地問:“安室先生的意思是……公安有可能會為了大局考慮,做出一些事而傷害到民眾?”
安室透低沉地“嗯”了一聲。
少年本就玲瓏心思,加上男人這幾乎不加遮掩的態度和反應,他很快意識到安室透的真實身份。
“……”宮本優茶緩了一會兒,覺得意外也不是很意外,於是又回歸了淡定,“哦,是這樣。”
安室透早就過了會因為他人的誤解而感傷的年紀,但見少年的反應,他微微挑眉,有些好奇地問:“優茶怎麼看待公安警察?”
“什麼怎麼看待?”正在回真田消息的宮本優茶茫然抬頭,被那雙煙紫色的眼眸注視,他恍然一笑,“啊~安室先生也會糾結這個問題嗎?”
安室透不置可否,等待優茶的回答。
宮本優茶收起手機,認真想了會兒,說道:“個人與整體的利益,這個問題我更傾向於是個道德問題。在個人沒有損傷集體利益的前提下,選擇自己還是集體,可能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但無法評價對錯,就連我也不確定我自己的答案。至於決策者,在麵對少數人還是多數人的利益問題上,基本沒有第二種選擇,所以也沒什麼好評價的。”
“不會覺得不公平嗎?”安室透問道。
“哪有什麼絕對公平。”少年看向那個危險的消防栓,“如果有公平,我希望所有人都能生活在陽光下。”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讓安室透發自內心地笑了,他們所做的一切,不也正是為了這個目標嗎?他的好友、戰友們,也是因此才犧牲的。
“想要喝心靈雞湯的話,出去後我可以給安室先生燉一晚上。”宮本優茶指了指還沒拆完的引爆器,淡笑道,“但現在,先生,我們的命還在你手裡呐。”
淡金發男人活動了下僵硬的臂膀,爽朗的笑容自信而燦爛,“優茶都這樣說了,我當然要一鼓作氣拿下它嘍!”
安室透不是會無故浪費時間的人,宮本優茶仔細看了看男人的肩背,猜測是之前和赤井秀一打架的時候傷到了———所以為什麼他們會打架啊?
宮本優茶起身湊近消防栓,猶豫地提議道:“要不,後麵的步驟安室先生說著,我來做吧?你的手好像不穩。”即便休息了這些時間,也還是能看出輕微的抖動。
“……”安室透怔愣了幾秒,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幾幅畫麵。
【“零,你來。”
“我?我不會拆彈啊!”
“我教你。”卷發的青年費勁地抬了抬肩膀,不滿地吐槽著,“嘖,剛才傷那一下有點兒重,胳膊暫時抬不起來了,真麻煩。”
“就算你教我也……”
“沒事的,你手很穩。”】
“安室先生?”冰藍發少年沒有得到回應,疑惑地歪頭看他,琥珀色的眼睛清透無比,他再次提議道,“我來吧?後麵再有困難的地方安室先生再上。”
安室透回神,煙紫色的眼眸如同蒙著薄霧一般,他慢慢道:“……好,小心點兒。”
宮本優茶接過小刀,淺笑道:“放心吧,先生,我保證一令一動。”
看少年拆彈比自己拆彈還要緊張,安室透幾乎眼都不敢眨一下,緊緊盯著這雙手。
少年骨架未定,手指骨比成年男人要軟、細,除了指腹有繭,其他地方都很平滑。
安室透讚道:“優茶手很穩。”
宮本優茶微微翹起嘴角,解釋道:“之前腳受傷的時候,我不能活動,隻能天天拿著網球拍練握力,一周之內把兩條防滑膠帶都磨破了,手當然很穩了。”
安室透失笑,輕輕摸摸少年的頭發:“彆驕傲,不要急躁,心定下來,穩住。”
“嗯。”宮本優茶聚精會神地操作著,直到最後容易踩陷阱的地方才把工具交還給安室透。
“好,隻要把這個……嗯?”
安室透剛要動手,頭頂的燈光突然一下子就滅了!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處在不同地方的幾個人同時意識到,琴酒他們來了!
宮本優茶掏出手機,發現沒有信號,“看樣子,是整座摩天輪及其周邊的電源都被破壞了,信號也被屏蔽了。”
“比起這個,”安室透兩手拿著工具,冷靜地吩咐道,“優茶,給我個光,我看不見線路了。”
“哦,好。”宮本優茶打開手機手電筒,剛照到引爆器上方,光線忽然又沒了。
安室透和宮本優茶同時愣了一下。
“怎麼回事?”
宮本優茶擰眉道:“手機自動關機了,啟動不起來。”
安室透神情越發凝重:“行動如此縝密,看來他們是早有準備。”
宮本優茶於黑暗中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順著“停電—屏蔽信號—劫人”的邏輯,說道:“他們應該是要在帶走庫拉索之後,炸了摩天輪。可柯南剛剛去了庫拉索所在的艙室,萬一他把庫拉索帶走了,而琴酒發現艙室沒人,他很可能會提前引爆炸彈。我們沒有時間了!”
“可惡!”安室透一捶砸在地上,很不甘心,“明明就差一點了!”
“彆再迫害你的手了。”宮本優茶抹黑找到被自己放在牆角的網球包,掏出球拍和網球,滿意地拍了拍,笑著問,“安室先生,你想知道我是怎麼從摩天輪艙裡跑出來的嗎?”
冷靜下來,安室透看著少年的舉動,緩慢地彎起嘴角:“雖然不知道,但可以想象……你可以嗎,優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