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
門被敲響時,宮本優茶正擦著濕頭發,他低頭將鬆散的浴袍整理了一下,才打開門。
藍紫發少年一手提著醫療箱,一手端著杯牛奶,笑盈盈地站在門口。
“哎呀,宮本看到我好像一點兒都不驚訝。”
“猜到了,”宮本優茶側身讓幸村精市進來,無奈地笑道,“不是你也會是其他人。”
剛才在樓下鬨了那一通,他的隊友們若是不親眼看一看他的傷,怕是不放心。
幸村精市將藥箱放在床頭櫃上,先把牛奶遞過去,隨後抱著手臂上下打量了一下好友,重點在他濕漉漉的發梢上停留,皺眉道:“你頭上有傷,還洗頭發了?”
宮本優茶仰頭悶了那杯牛奶,全部咽下後,隨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潔癖,要是不洗頭,我今晚怎麼能躺下睡覺。”見幸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又連忙找補,“沒事的,主要是瘀傷嚴重……而且你這不是把藥箱拿來了嗎?”
“就你有理由。”幸村精市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歎了口氣,拍拍床邊,“去把頭發吹乾,過來坐。”
宮本優茶花了兩分鐘,頂著蓬鬆微炸的發頂從浴室裡出來,然後乖順地坐下,讓幸村給他上藥。
幸村精市站在優茶側後方,輕輕撥開他後腦勺的冰藍色發絲,露出那塊鼓包,“疼嗎?”
“還好吧,”宮本優茶這次也不逞強了,老老實實地道,“不碰它的話,不怎麼疼。”
“嗯,”跡部家的傷藥很齊全,功效也比市麵上普通的藥劑要好,幸村精市從藥箱裡挑了瓶藥液沒有顏色的噴劑,仔細而周全地將藥噴上,“忍一下,可能會有點兒涼。”
宮本優茶不禁笑出了聲。
“笑什麼?”幸村好奇地問。
“沒,就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宮本優茶含著笑意打趣道,“你還記得嗎?我成為正選的第二天,就不小心扭到了腰,你幫我上藥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一樣是噴劑,一樣讓他小心藥液會涼,隻是那時候傷的是腰,現在是頭。
同樣沒有忘記此事的幸村,不由得失笑道:“怎麼會不記得,你扭到腰我也有很大的責任。”
那時如果不是他出聲驚到了正在早訓的宮本,宮本也不會因為揮空拍而扭到腰。
回憶起往事,幸村精市下意識地看向宮本的腰部。
浴袍遮得嚴嚴實實他自然什麼都看不見,但透過寬鬆的後衣領,也能若隱若現地窺到宮本肩胛處的一二疤痕。
指尖微微一頓,幸村將手裡的發絲放下,捋順,輕聲問背對他的少年:“那條項鏈……”
“哦,我收起來了。”宮本優茶摸了摸自己光潔的脖頸,仿佛那條銀鏈還在那裡,他淺笑道,“自從你複建結束,將它還給我後,我就沒再戴了。”
幸村精市記得宮本的話,他不戴,是怕過度消耗母親的庇護。
幸村也曾想過,要不要去定製一條相似的項鏈送給宮本,讓他聊以慰藉,又不至於磨損真物,但又覺得這樣做太唐突,宮本也未必喜歡這樣的替代品——或者說,在宮本心裡,根本沒有什麼替代品,那就是宮本阿姨留給他的、獨一無二的愛。
所以幸村放棄了這個想法。
但今天看到孩子們送給宮本的碎寶石手串的時候,他又再次產生了送宮本項鏈的衝動,但這次不是為了讓宮本戴什麼替代品,而是……
“希望你能好好保護自己。”
頭頂的喃喃聲讓宮本優茶一愣,仰頭看去:“幸村你說什麼?”
幸村精市回過神來笑了笑,雖是無意間將心裡話說了出來,但他沒有敷衍宮本,而是再度認真地麵對好友,道:“我說,希望你能好好保護你自己,少受傷。”
宮本優茶隻覺得頭頂一重,藍紫發少年寬厚的手掌壓在他的發頂,淺色的發絲摩擦在手心,似乎能借此感受到對方手上的厚繭。
優茶冷不丁走了下神。
他的部長容貌俊美而精致,手指修長有力,單看他的手背和樣貌,很多人會覺得幸村精市應該是位溫潤君子,想象中他的手應當是隻握筆的光滑細膩;
然而實際上,幸村手上有著一層厚繭,翻開的手心沒有外人想象中的好看,甚至有些粗糲。
這都是他拚搏、努力,甚至痛苦過的象征。
有著這樣一雙手的幸村精市,強大而風輕雲淡,卻依然有細膩柔軟的心。
“……嗯。”宮本優茶拉回遊走的心神,低垂著頭,喉嚨滾動了一下,發梢遮擋的眼眸悄然眨了眨,故作哀歎道,“但是,你們為什麼這麼喜歡摁我頭?”
幸村笑著收手,溫和的嗓音含著調侃道:“啊,大概是看著就很好摸吧,讓人忍不住。”
尤其是剛洗淨吹乾的頭發,柔順又乾燥,乾淨的冰藍色讓人看著就舒服,還帶著毛絨絨的碎發,和清淡的香氣。
更重要的是,少年其實並不反感好友們這樣對他,而他們看著對外清冷疏離的少年在自己手心下微垂著頭……幸村精市自認沒有特殊愛好,但怎麼說呢,就是感覺很愉悅。
宮本優茶滿頭黑線:“……”不,他不理解!
“咳,”幸村也覺得這個話題不合適,清清嗓子,說起另外的事,“我和跡部商量過了,關於雪地訓練的計劃,恐怕兩校不能同時進行了。”
宮本優茶驚了:“等等,原來你和跡部當時不是在說笑嗎?還有,咱們不是一道回來的嗎?這才多長時間,你和跡部就已經商量完了?”
“這有什麼難的?”立海大附中網球部部長一挑眉,理所當然道,“既然是對訓練有益的事,自然要抓緊落實。”
“……”兩個工作狂湊在一起,絕了,他好像明白隊友們這些天的日常,是如何的“豐富多彩”了。
“那為什麼兩校不能同時進行了?”既然無法反抗,那就好好享受,宮本優茶很快跟上幸村的思路,開始探討起來。
幸村解釋道:“回來之前,在車站我大致問了下毛利蘭前輩,兩天後我們要去的滑雪場位於長野縣,但跡部這邊有公事,走不開。”
宮本優茶恍然,東京世體會開幕當日發生這些事情,恐怕跡部集團內部也要商討一番後續的工作方案,跡部景吾肯定是無法長時間離開東京的。
“我們要去幾天?”
“暫定一周。”幸村打開手機拿給優茶看,“這個滑雪場是新建的,位於深山,提供住宿等服務,毛利前輩她們預定待三天。我讓柳查了住宿費用以及訓練環境等條件,感覺都不錯,如果實際情況也符合資料所述,那咱們可以直接在那兒住一周。”
宮本優茶翻看了柳整理的資料,讚歎道:“不愧是軍師,這麼快就做好方案了。”
“柳一向可靠。”幸村自信道,“今晚我和真田會再完善訓練計劃,明天拿給大家看。”
“大家會同意的。”
如宮本優茶所言,既然立海大三巨頭把方方麵麵都已經考慮到了,做為正選沒道理不執行,雪場訓練行程就這樣定了下來。
本就是寄住在跡部家裡,少年們收拾行李也非常迅速,定下計劃的第二天就整裝待發。
宮本優茶提前和蘭姐姐打了招呼,說他要和隊友們一起走。
毛利蘭囑咐了幾句,將地址發給優茶,確認幾個少年自己可以後,便同意了。
“哇!沒想到這次合宿要去雪山!”
切原赤也從頭天晚上開始就異常興奮,跟他同住一屋的柳蓮二揉了揉太陽穴,打開保溫壺,抿了口咖啡。
坐在兩人後排的宮本優茶好笑地拍了下赤也的肩膀:“坐好了,馬上就要上山了。”
雖然跡部景吾和冰帝網球部沒有參與這次合宿,但財大氣粗的跡部大少爺聽聞他們要去的地址後,直接包了一輛大巴車送他們。
“啊嗯,好歹你們是從本大爺家裡走出去,不能那麼寒酸。”大少爺如是說道。
鑒於長野縣滑雪場在山上,確實沒有直達的公交,幾個未成年少年又不能開車,幸村、真田和柳便帶著隊友們欣然接受了這份好意。
此刻,大巴車載著少年們穩穩當當地向山中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