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白鈴蘭的建議,孟東媛加入了排隊的行列。
前麵排著的人不少,但是真的動起來,很快就輪到了孟東媛。
孟東媛有些吃驚,白鈴蘭解釋了起來:“村裡分糧食是按照工分分的,所以為了能夠多掙點,一般都不會分家,看起來剛剛那些人一大堆,其實也就是兩家人。”
孟東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但是還有些疑問:“可是,工分也都是每個人掙得,然後積累起來的,分開不是也一樣嗎?”
白鈴蘭搖了搖頭:“不一樣的,比如說,村裡收秋,下地的工分比夥房的工分高,夥房的工分比晾糧食的工分高,家裡給村裡喂著牲口的,又會有一份工分。我們這裡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樣,不是按照你工作的時間給工分的,是看你乾的活給工分的,據說之前這個辦法還是穆研究員想的。”
這個孟東媛明白,以前按時間算工分,乾多乾少一個樣,很多人都是磨洋工,有了這麼分級,自然積極性就高了。
“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雖然都是一個家的人,但是各方又是不一樣的”,白鈴蘭接著解釋了起來:“就比如我們家,我們家有兩個女兒,沒有兒子,女人的體力本來就比不上男人,而且等女兒嫁人之後,就不算白家莊的人了,就算是嫁給了白家莊的後生,也不是我們家的人了,所以等我妹子家就少一個勞力,到時候分到的糧食就少一分。”
“但是我大伯家,有四個兒子,現在最小的都已經十五了,是個正經的勞力,再加上娶進門的媳婦,家裡有七八個勞力,乾活掙得工分也是我們的幾倍,年底的時候分的糧食也就多了。”
“今年收成好,每個人分到的糧食都夠自己吃,工分多的還能存點。但是收成不好的時候,像我大伯他們家,護住溫飽絕對沒問題,但是我們家就得餓肚子,就得想其他辦法。”
“所以不分家,有時候就是為了家庭資源得分配,保證家裡每個人都能活下來”,白鈴蘭響起了前兩年鬨饑荒的事情,要不是自家爺爺在世,可能自己家就餓死了:“雖然我們和家裡的親戚矛盾不少,但是前幾年沒有他們幫助,我們人就沒了,所以現在鬨得再僵,需要幫忙的還是會搭把手的。”
孟東媛理解了,雖然新的工分分配製度,對於大家的乾活積極性有刺激作用,但是對於那些家裡勞動力本來就沒有幾個的,也是一種打擊。
“不過村裡也有其他的辦法,會存點公糧,萬一哪家真的過不下去,就拿出來救濟。所以這兩年白家莊人的日子過得都不錯。就是現在,也還是有小村子過活不下來,來我們這裡借糧的”,說著,白鈴蘭指了指站在人群外圍的幾個陌生男人。
那些男人看起來卻是比白家莊的人過得差一點,身上的衣服是補丁加補丁,都看不出原來的衣服樣式了。
“大隊長會借嗎?”按理來說,有人上門了,是不能不借的,但是說起來,大家也算是一家人,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過不下去吧。
“會,那些事三裡灣的人,他們村子小,地也不好,收成不夠,村裡的情況還都特殊”,說著,白鈴蘭歎了一口氣:“不過每年忙完,不用牲口了,青壯年們都會拉著那頭老騾子來幫忙,那幾年誰日子都不好過得時候,他們也救濟過我們一些草根,這情分我們得認。”
戲台院裡白家莊的人,臉上滿是歡喜,戲台外,等著的三裡灣的幾人,臉上卻滿是擔憂,是不是的伸頭看糧食分的情況,對於今年能分到自己手裡多少有些擔心。
孟東媛也沒乾多久,掙到的工分不多,分到的糧食也不多,五十多斤,穆南星自己就能背回去。
白鈴蘭家人口不多,但都是勤快人,隻要村裡有活就去乾,這一年攢下的工分不少,分到的糧食也得兩車去拉,到白國兵處領了號碼牌後,就準備回家了。
孟東媛家的糧食雖然隻有五十斤,但是穆南星一個人背回去還是需要點功夫。陸丁笙找白國兵要了一個袋子,將糧食分了分,和穆南星各背了一袋,準備回家。
剛出戲台的大院,就聽到了一陣叫罵聲,聲音還有些熟悉,轉過牆頭一看,竟然是王二妮,雙手叉腰,站在路中央,指著麵前的白金貴罵著。
在白金貴身後站著的是白井野,笑意盈盈的看著王二妮,但孟東媛卻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了一絲狠意。
“白金貴,彆人把你當個人,你卻偏偏自己要去當條狗,白井野有什麼好的,需要你舔腚似的跟著,知道的你們是朋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爹,不對,你對你爹也沒這麼孝順過。”
孟東媛有些沒看懂,陸丁笙解釋了起來。
“白井野是村裡出了名的人,平時不乾活,儘乾些找貓逗狗的事情,以前的工分製度下,還會拿個工具去地裡點個卯,後來在穆哥的建議下,換了新的工分製度後,他就徹底不乾活了。”
“不過白井野不乾活,卻是有個好娘。井老婆子雖然也從不摻和村裡的活計,但是因為會醫,平時村裡人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會找她看。現在這個年代,家家戶戶都沒什麼錢,井老婆子也體諒大家,就用工分抵賬。這麼一年攢下來,還有不少,分糧食的時候也是有幾百斤,夠他們娘倆一年吃了。”
“你剛剛看到了,用車的人那麼多,白井野哪裡是會等的人,他不敢硬搶,但是身邊的跟隨不少,主動供使喚的也不少”,陸丁笙指了指白井野周圍的幾個人:“沒到了分糧食的時候,就會讓他們搬回去,這不是正在幫忙搬嗎?”
“白金貴作為白井野手下的頭號隨從,這種事向來都是最積極的。以前王二妮也從不說什麼,也不知道今天怎麼就發飆了。不過作為一個男人,我自己看了都覺得白金貴不是個男人”,陸丁笙不屑的說道:“自己在外麵被彆人的使喚,家裡的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王二妮去做,簡直把老婆當成奴才用。”
陸丁笙解釋著情況,那邊的戰鬥更加激烈了,白金貴將糧食一扔,上前一步,將王二妮推開,罵道:“你這瘋婆娘,要是不想過就離婚,老子沒了你,依舊能活。”
“離就離,要不是你,老娘現在逍遙自在呢”,王二妮也是氣極了。
“逍遙自在,要不是當初老子撿了你這個破爛貨,估計現在還嫁不去呢。老子是覺得家醜不可外揚,真以為怕你啊,你家兄弟多,有個卵用。還不是讓那個男人走了。你要是真要你那張臉,那年就該找個湖跳了,也是清淨自在”,白金貴徹底撕破了臉皮,說出的話也驚到了村裡的眾人。
王二妮沒了聲音,眼淚嘩嘩的流:“原來你就是這麼看我的,你這個畜生,你這個畜生。”
王二妮沒說幾句,就被白專才夫妻兩個拉走了,白金貴反身撿起地上的麻袋,驅開擋路的眾人。接著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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