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2 / 2)

沐懷朋看了他一眼,長指隨意在茶杯旁敲了敲,算作示意。

他左手邊,有人談及博宇,言語之間很是挑釁。

“肖總,你們博宇去年投的那片叫什麼來著?好家夥,光製作就投了2億,主演片酬又是4個億,結果票房撲街,今年這日子不好過吧?”

旁邊有人跟著附和:“就是,六七個億投進去響都沒聽到一樣。”

博宇影業的大股東是京通集團,但京通旗下卻不止這一家影視公司。這些人無非是想借著打壓肖振明,跟沐懷朋表忠心。

肖振明臉上掛不住,正要開口辯解,有人先一步開口:

“話不能這麼說。”

沐懷朋取下唇邊叼著的長煙,在桌上不輕不重地磕了兩下。

聽他開口,眾人全都看向主位。

沐懷朋靠向椅背,環視席上,慢條斯理道:“諸位都是行業前輩,眼光是不是要放長遠些?博宇作為頭部公司,站出來給後頭的人做做榜樣是應該的。至於結果,不能強求。”

他淡淡道:“我們做文化產業的,自然不能有掙快錢的心。”

這種話,也就像沐四爺這種出身鐘鳴鼎食之家的公子哥,說出來不讓人覺得虛偽。

他一表明立場,開頭挑釁的人立馬變了臉色。

剛才附和的人話鋒突轉:“四爺說得對極了!再說這票房雖然不理想,但是口碑非凡啊,大家一致認為博宇敢於挑戰新題材,憑一己之力扭轉現在的浮誇風氣。”

他不假思索地吹出一陣彩虹屁,席間眾人紛紛點頭稱是,挑釁的人臉色由紅轉白,非常尷尬。

沐懷朋不語,彈彈煙灰。

偏偏這人天生笑唇,嘴角永遠有個微勾的弧度,也不知道是譏是笑。

讓人看了不免心虛流汗。

肖振明順著話茬往下,不緊不慢地開口:“選材是一方麵,主要還是投資人眼光獨到,相信我們。”

他長舒一口氣,似無限感歎:“還是老話說的好,這窮生奸計,富長良心。”

這話打臉對手,又拍了馬屁,沐懷朋不由嗤的一笑。

見他笑了,有人起身祝酒,馬上有人響應。

正當時,服務員低聲彙報:“哪位是肖先生?有兩位女士找您。”

肖振明臉色一變。

他還算鎮定,附身向沐懷朋耳語兩句才出去。

服務生為他推開包廂門,外麵露出一張年輕清秀的麵龐。

門外的盛勤聽見開門動靜,下意識地抬眸看去,不其然對上一張過目難忘的臉。

窄窄的木門之間,包廂裡燈光明媚,眾人目光之中,有人與她遙遙相望。

主位上的男人靠在椅背上,長指夾煙擱在桌沿,姿態閒散慵懶。

光影閃爍,房門很快重新合上,阻斷視線。

仿佛驚鴻一瞥。

盛勤十分錯愕。

沒想到會再次遇見小花園的男人。

這謊撒得太侮辱人了……

盛勤一口氣堵在胸口,踟躕著跟前台小姐套近乎,說自己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前台皺眉,態度非常冷漠:“對不起,我們確實沒辦法幫您預約。”說罷不再理會。

盛勤仍想開口,可見心知多說無益,隻好轉身離開。

她恨恨地跺在京通集團光亮照人的大理石地板上,高跟鞋啪嗒啪嗒直響,像是發泄內心不滿的呐喊。

說起來,旭飛是飯也請人吃過了,歌也請人唱過了,中間還有肖振明這一層關係,盛勤沒想到,這次出事沐懷朋會完全避而不見。

她可做不出這樣打人臉的事情。

她就敏銳地覺察出這沐四爺絕非善類,就像讀書時常常見到的那種刺兒頭:家境優渥,外貌出眾,囂張跋扈,翻臉無情。明明上一秒還在稱兄道弟,下一秒立馬變成毒舌嘲諷。

而她從小就怕這樣的人。

她記得剛讀小學時,班上同學很流行買迷你水母,這東西不便宜且非常難養。盛勤想買又怕父母罵她浪費錢,後來還是同桌女生分了她兩隻。

小盛勤很珍惜,小心翼翼地捧著小水杯,等著盼著放學拿回家。班上一個小男生瞧見了便非要借她的小水母去玩,求爹爹告奶奶地巴著她求了半天,見她始終舍不得,氣得當場翻臉,一把推翻了小水杯。

半杯水灑出來,米色的地磚上頓時濺出一團水跡,那些透明的小水母啪嘰一下摔在地上,在薄薄的水裡掙紮蠕動。

小盛勤很想去救,卻不敢伸手,隻能蹲在地上乾看著。

男生一腳踏上去,驕橫至極:“不給我玩你也彆想玩!”

水被他狠狠一踩,濺在盛勤臉上,那冰涼的觸感,她似乎到現在還記得。

這樣緊要的關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起這樣莫名的小事。

盛勤加快腳步,趕緊回到停車場。

車上,程飛飛一見她就問情況如何。

“他……”盛勤猶豫著要不要把沐懷朋的話稍加修飾。程飛飛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氣得直破口大罵,“你要死啊,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磨蹭。”

盛勤抬眼看她,心想這人真是翻臉無情,既然如此,她也沒必要替她留麵子,於是賭氣似的照直開口:“他說你們公司跟他有什麼業務往來嗎?沒有的話跟他談什麼公事?讓你想清楚再說。”

程飛飛一愣,完全沒想到沐懷朋會直接翻臉,急得追問:“真的嗎?他真這麼說?”

“原話。”盛勤多一個字都不想跟她說。

這下程飛飛徹底慌了,卻扶額直歎:“你怎麼這麼沒用啊!”

盛勤聽得更加冒火,心想你平時罵這個罵那個,多威風的大老板啊,你都沒辦法我有什麼辦法?

她悶著一口氣,偏頭看向窗外。

*** ***

車子回到公司,倒是多了一位稀客。

肖振明親自上門,程飛飛一見他連忙把之前的事和盤托出。

聽得肖振明一時語塞,連看她的目光都變了:“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單純呢?”

他看了一眼辦公室外,坐到她辦公桌前,手指敲了敲桌沿。

“彆說是看上了,就是睡了又怎麼樣呢?”他點了點程飛飛,“你呀,彆亂打注意,這人長得好看唱唱歌哄四爺高興是一回事,要讓人吹得動枕邊風那是另外一回事。”

程飛飛聽他這麼分析,徹底冷靜下來。

男人的狠心絕情她早就領教過。

肖振明說得對,就是睡過了又怎麼樣呢,何況還不知道四爺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再者說,像沐懷朋那樣財富地位的人,有幾個心慈手軟的主兒?怎麼會平白無故為他人大費周章?

程飛飛往椅子裡一癱:“完了。”

“那倒也不必這麼緊張。”

肖振明跟她確認:“丁洋經濟公司是哪家?要是公司不入流,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有什麼大不了?”

他是背靠博宇,跟程飛飛這種單打獨鬥的人自然氣度有彆。

“再說了,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對方違約,你怕什麼?該是他們怕得罪你才對。”

程飛飛嘟囔著你說得輕鬆,仍是愁眉不展。

難得見她萎靡不振,肖振明恍然間想起大學時,那會兒程飛飛就是風雲人物,走到哪兒都像一隻驕傲的花孔雀,隻有分手的時候,她才默默流淚,克製不住地展現出脆弱的一麵。

十幾年的老黃曆勾起了肖振明心底殘留的一丁點愧疚。

“要不這樣,你這邊先發通知,戲該改就改,衛視那邊也保持聯係,我去幫你問問四爺的意思。後期完了你給我拷一套成片我請他掌掌眼。”

程飛飛立刻從椅子上坐起來,雙眼放光:“當真?”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肖振明似乎很久沒有被她用這種眼神注視過,不禁躊躇滿誌,“行了,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肖振明說到做到,當晚就去找沐懷朋。

他人在家裡,叫了師傅上門做按摩,聽肖振明旁敲側擊半天,轉過頭睨著他,要笑不笑:“肖總,您倒是請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

“畢竟是老同學,我還是比較了解,”肖振明一臉誠懇,“程飛飛確實是個做事的人,她還是非常有想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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