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她臉上熱意未散。
她站在醫院門口吹了吹風,讓初夏的微風吹散心裡的燥意。
這個點的醫院人少了很多,隻有身著病患服的住院病人行走。
有人踽踽獨行,有人相互攙扶。
盛勤看了一會,也不知道日後要是自己有個頭疼腦熱,會是誰照顧她。
她想起有一年她貪嘴,半夜吃涼菜得了急性腸胃炎。第二天馮子博來看他,照著手機的食譜給她做飯。
她還記得他炒了一個韭菜小豆腐。因為太油,她一口沒吃,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盛勤打車回家。
手機不時震動,上麵一堆工作信息。她小心尋找那人的對話框,一路往下滑動,也不知道是期待還是抗拒。
對話框還停留在上一次她想請他吃飯上。而他沒有回複。
盛勤耳邊似乎還停留在上午他惱怒的質問。
他說,你不就是想聽這個嗎。
盛勤想,他是真的喜歡嗎?又或許男人的喜歡也不過如此。
他即便是動心,也不會做小伏低,照顧她那些敏感的心思。
她想起被他針對的羞恥感,直覺這條路太過艱難,即便對他有情,也早晚被消磨殆儘。
腦子裡思緒繁雜,她隻記得下一次一定得告訴他要公私分明。過了片刻,她又責怪自己 ,每次在那人麵前總是矮了半截。
那晚上她沒睡好一直搖擺不定。而他一夜沒有消息。
盛勤收拾好心情去上班,進了公司卻發現那人竟然在,但今天不是他會來的日子。
她一時心緒起伏,又不敢猜,進了會議室才知道是江州的事情。
盛勤打起精神應付,聽得七七八八,散了會自己去整理。
開會完那人徑自離開,老袁讓她寫了報告後天交。
盛勤不去想,照常上班下班。
晚上回家,有人上來敲門,一開門,他問:“上午讓你寫的東西呢?”
盛勤愣了下,說:“不是明天交嗎?”
“我現在要看。”
盛勤吃不準他的意思,連忙帶他下樓去小區外的咖啡館。
沐懷朋一言不發,她耐不住壓力,低聲解釋:“我室友兩個小姑娘都在,帶人回來不太好。”
他板著臉,沒搭話。
進了咖啡廳,她不好意思:“電腦放在公司了,您先拿手機看一下。”
沐懷朋不接,這才開口道:“你電腦放公司乾什麼?文件寫完了?沒寫完不帶回來繼續?我要是明天早上就要呢?”
盛勤小聲爭辯:“袁總說是後天交的。”她想了想又添上一句,“你不要老是找茬。”
他把玩著煙灰缸在桌麵上敲了兩下,漫不經心地問:“我找什麼茬?自己做不好還不讓人說了是嗎?多少人求著我提點我搭理了嗎?說你還不樂意是不是?”
咖啡館裡安靜,她被人這樣當眾諷刺,心裡下不來台,脾氣也上來了。
“你說完了?”她抓過手機,“我不想聽行不行?”
沐懷朋氣得發笑,“你這個人,說好聽了是有主見,說難聽了叫油鹽不進。”
盛勤心裡又被刺了下,一副豁出去的神色。
“是,我就是這種人,從第一次見麵你就看我不順眼,每次都要說我不是,誰稀罕被你教育?”
盛勤聲音失控,周圍投來不少眼光。
她心裡又氣又恨,最恨自己軟弱無力。
沐懷朋麵上流露厭煩,深深盯了她一眼,二話不說起身就走。
他推開店門,門上的鈴鐺被撞得嘩啦啦直響。
盛勤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怔楞。
曾經被人丟在冬夜的寒意兜頭襲來。
她隻覺得雙眼視線瞬間模糊,心裡慌亂無比,下意識地拔腿就追。
盛勤跑出門,見那人快走到車邊,連忙大喊:“等一下!”
聽見動靜,那男人停下,站在原處不肯回頭。
盛勤用力跑過去,撞上他的背,狠下心將人緊緊抱住。
他沒動,任由著她。
過了片刻,他抬手覆蓋在的胳膊上。
盛勤急急開口:“你……你給我點時間。”
男人頓住。
她轉到他麵前,兩隻胳膊仍是緊緊抱著他。
盛勤姿態很低,小聲道:“我知道我性格不好,矯情又清高,不會來事不討人喜歡。但是……但是我……”
她伸手將他抱得更緊,哀哀地望著他。
“你再給我點時間好不好?”
沐懷朋沉默著垂眸,一雙眼睛審視著她的表情。
盛勤不自覺地發抖。腦子裡浮現起衛晴那時的模樣,她咬了咬唇,頹然地鬆開手,從他懷裡退開。
沐懷朋終於動作。
他抬手擋住人去路,在她腦後一拍,淡淡道:
“我又沒說你,哭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