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勤想起他之前總是說她不會說話,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不會說話。
過了片刻,她又有些動容。
要是在一年前,她看見這樣的話語一定會心生自卑,根本無從領會背後的關心。
在男人身上受的傷,原來真的要從另一個男人那裡得到彌補。
這樣的想法讓她有些許的不安,因為目前並沒能從這份感情中得到平常的安全感。
眼見腦子又要開始胡思亂想,盛勤連忙打住,把箱子收好,收拾東西出門去片場。
***
沐懷朋回了北京沒閒著,先是處理公事,沒兩天又回南興處理家事。
他從小到北京跟著沐懷古長大,而沐懷古的獨子沐啟初則一直養在沐老爺子身邊。戰場上下來的老將軍到了晚年性格越發溫和,對這個孫子更是頗為縱容。
前段時間沐啟初鬨出事,被許延壓著不讓沐懷古知道,這會兒眼見壓不住了,隻好讓沐懷朋去敲打敲打侄兒。
沐懷朋一聽來龍去脈,心說這人越大越不知道輕重,我有什麼臉麵去說和,但又不能不管,隻能硬著頭皮跑了一趟。
******
雖然盛勤隻在北京呆了兩天,再進片場仍覺得有些不適應,因為拍攝進度按期進行,已經比她離開時進展太多。
這行業跟她過去的二十來年的生活完全不一樣,從前生活規律,日複一日,而如今每一天都是新的,再回想兩三天之前的事情便覺得模糊。
她恍惚明白,無怪乎年輕人之間的情感會快餐化。
但她沒時間多想,一到現場事情就來了。
廣告商那邊加錢談植入的事情,跟公司的商務達成一致,手下人向製片彙報。
鄭智身為總製片,其實不大處理這些細枝末節,這倒給了盛勤很多自由裁定的空間。
廣告商那邊想加一個定製感冒藥的場景,很小的一個橋段,在原劇本裡本來就有,隻是需要強調一下廠家品牌。
商務帶著腳本來跟盛勤詳談,她初看覺得可行,叫人請了策劃修改劇本。
這小策劃是盧薇一手帶出來,之前在公司跟盛勤頗為熟悉,很快按照她的要求增改。
這一改動,編劇老師沒什麼意見,倒是導演不乾了,說是影響了藝術效果。
“這不行,插在裡麵不倫不類的。”導演當場反對。
盛勤之前負責張琦侄兒的時候就見識過學院派導演的脾氣,這次應付起來遊刃有餘。
她叫人請來道具商量。第二天直接替拿掉了原有的藥盒,換了一個廠商定製的抱枕,並不需要導演格外拍攝。
“到時候放在沙發上就行,不需要格外給特寫。”盛勤拿抱枕給導演過目。
導演一看這東西放在房間裡倒也符合人物,於是不再反對。
處理完,盛勤拍了兩張劇照給鄭智彙報進展。
那邊發了個讚許的表情。
她暫時放鬆,刷了刷朋友圈,看見小羽的動態,竟然就在隔壁拍攝。
自從盛勤被開除之後,兩個人之間聯係得並不多,但沒有斷掉。上次開播發布會之後又恢複了幾天的熱絡,小羽直歎盛勤不一樣,她自己倒是沒什麼感覺。
小羽看見盛勤在朋友圈的點讚留言,立馬約她見麵。盛勤表示走不開,那邊很熱情地要過來探班。
沒一會兒,小羽帶了兩杯奶茶來探班,盛勤不能離開,便站在旁邊陪她聊天,問起她們拍攝的網大。
小羽介紹了一通直歎沒意思,她從旭飛離職後,進了另一家小作坊,預算150萬拍5部網大的那種水平,搞得整個劇組格外拮據。
小羽來他們這邊一看,立刻覺得方方麵麵都要氣派許多,羨慕地說:“大佬,等你真當了製片人,我來給你當助理好不好,給你拎包。”
盛勤哈哈大笑,爽快道:“沒問題。”
兩個人正聊著,趙靜芸的電話進來了。
小羽見狀讓她先忙,盛勤目送她離開,這才走到一邊去接:“怎麼了?”
趙靜芸說:“我到北京了,下午開了會就沒事了。”
“我在片場呢。”盛勤說,“不是跟你說了這兩天不在北京嗎?”
“我知道。”趙靜芸說,“你把你那密碼鎖的密碼給我,我去給你收拾收拾。”
盛勤沒多想,依言照辦。
那邊,趙靜芸下了班徑自去了女兒的小房間。
******
劇組的生活節奏很快,盛勤得空才主動發些消息給那人,沐懷朋極少回複,大多數情況是打個視頻過來。
其實盛勤不太知道跟他談什麼,似乎瑣碎日常並不是和跟這人分享。
而沐懷朋顯然也沒有心思跟她談公事,於是兩人多數隻是簡短寒暄。
更何況她還有室友在,盛勤更不願讓人發現。
她想起從前戀愛時總是手機不離手,但到了後來對話框裡同樣隻剩下瑣碎而簡短的日常,諸如你吃了嗎我在看視頻一會兒去食堂等等。
盛勤看著手機,也不知道要如何與沐懷朋這樣的男人談戀愛。
沐懷朋結束南興行程之後,參加文化|部的活動去了一趟非洲,兩個人隔著時差和大洋,聯係得更少。
盛勤整日忙碌,也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一周之後,沐懷朋回國,趁著去上海開會的時間,特意抽出半天來看她。
接到電話時,盛勤正跟著鄭智一起開會,聽見他聲音有些意外,再聽他人已經到了酒店更是驚訝。
她不敢聲張,等結束會議才悄悄從片場溜走。
回到酒店大堂,她沒看見人,問了才知道人家在隔壁酒店。
她又一路去了隔壁,心裡漸漸激動起來。
到了房間門口,盛勤撫住胸口,緩了緩情緒。
敲門,過了片刻,有人應聲而來。
房間門被人拉開一些,露出一張俊朗的麵容,那男人眼眸微合,神色傲然,又帶著些許不耐。
盛勤對上他的眼眸,更覺心跳加速。
沐懷朋拉開房門,瞧見是她,神情不變,隻將門推開些,讓人進屋。
她見他沒有讓開的意思,隻能貼牆而站。
男人的眼神幽暗,讓她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小聲打破沉默:“你怎麼來了?”
沐懷朋輕輕關上門,抬手撐在牆上,將人罩在懷中。
他一言不發,用指背貼住她的臉頰,盛勤被他盯得害羞,忍不住偏過頭去。
他無聲地勾了勾嘴角,俯身去親她的額角。
男人熟悉的味道鑽進她的呼吸,盛勤不想被他輕易誘惑,拱起身往推他的肩。
這姿勢將人拉遠了著,身體卻貼得更近。
沐懷朋順勢勾住她的腰,手上用力,讓她的小腹緊緊貼住自己。
“明知故問,”他輕哼,“你就喜歡這樣是嗎?”
盛勤感受到他身上的熱度,一顆心提起來,卻對接下來的事情隱隱期待。
他頓了頓,再度吻下來,嘴唇在她鬢角細細研磨。
他動作慢卻重。
濡濕的觸感落在她的臉頰上,讓人止不住地發顫。
那男人卻充滿耐心,一點一點地細細品嘗,卻除開那張嫣紅的唇。
盛勤心裡的那點情思被人完全勾起來,可卡在半空,不上不下。
她躲了躲,想跟他好好說說話。
男人不語,隻半是輕柔半是強迫地將她的臉轉過來。
“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