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勤垂下眼眸,想笑又搖一搖頭:“我以前以為你是因為喜歡,但其實根本不是。”
這語氣讓沐懷朋微不可查地皺眉。
“你以為我懷孕了。”盛勤抿了抿唇,“你怕我悄悄生了孩子威脅你,對不對?”
最初她根本看不透,後來在徐夢家聽她說起鄰居家的小老板,當時乍聽之下並沒有聯想到自己,但總有想通的時候。
她用力眨眼,想要酸澀的淚意全都壓下去。
“但是沒關係,畢竟我對你的感情也不純粹……”盛勤心跳快起來,手指發涼地下意識地抓緊手機,“你以為我很喜歡你嗎?我、我隻是想攀上你而已。”
“行了。”沐懷朋敲了下桌子,“你還不如直接罵我蠢。”
他頓了下,摸出一支煙,捏在手上沒有點,“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盛勤一腔衝動被他攪得七零八落,悶了片刻又才繼續,“好,過去的事情我們不提,但是我真的想清楚了……”
沐懷朋摸出打火機點煙,吸了一口噴出煙圈,看著她緩緩道:“你自己聽聽剛才的語氣,為了讓我難堪把自己也搭進去?”他隔著煙霧凝視她,“你是怎麼想的啊?”
男人的語氣稍低,帶著外露的無奈。
盛勤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看著他不說話。一場談判,出師不利。她心想自己還是太嫩,要是真跟他交手,不過是兩三個來回就被人牽著鼻子走。
她深吸著氣努力冷靜:“你不要抽煙,我們好好談。”
沐懷朋彈了彈煙灰,嗤笑一聲:“我不想談。”
見那女人垂眸不語,他頓了頓,深吸了一口煙,順手把剛抽沒兩口的煙摁滅,嫌棄道:“你又要說什麼不中聽的話?”
盛勤沉默。
“說啊,”他不耐煩地催促,“讓你說你又不說了?”
盛勤看著他跋扈的神情,心想這還有什麼好說的。她搖搖頭:“算了。”再一想,既然如此,飯也沒必要再吃。
她不知道兩個人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那樣甜蜜輕盈的時光,像是一個被戳破的肥皂泡。
盛勤忍著心酸,低聲道:“看樣子你也不想吃飯,那我先走了。”
見她站起身就要走,沐懷朋森然製止:“今天你出這個門試試。”
盛勤身形一頓,回過頭來看他,見人一臉脾氣。她略一猶豫,最終仍是抓緊手包往門口走去。
沐懷朋霍然起身,大步一邁,直接將人攔在門口,盛勤忙叫:“放開我!”
男人的聲音冷硬:“適可而止是什麼意思你不懂是嗎?一而再再而三,有意思嗎?”
她低著頭不看他,沐懷朋半是強迫地抬起她的下巴,隻見這女人眼眶發紅,滿目含淚,他皺起眉:“你哭什麼?”
盛勤捂著眼睛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沐懷朋稍微壓住脾氣,伸手抱住她的腰,忍不住仍是隔著她擋在身前的雙臂將人抱滿懷。
“好了……”男人的聲音低沉,“你還有臉哭?你聽聽你說的混賬話。”
盛勤搖搖頭,雙臂仍隔在兩人之間,她緩了緩情緒,啞著嗓子執意道:“我們算了吧。”
男人的懷抱有瞬間的僵硬,她狠下心輕輕推開他。
盛勤平複著心情,慢慢開口。
“我知道你喜歡我,可是沒有辦法,你就是這樣的人,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就算為了我一時忍耐,也不是長久之計。
“我也不是那種能做豪門闊太的人,可以為了利益或者為了孩子對你在外麵的事情佯裝不知。
“你不認為你有問題,我也有我的堅持,或許大家都沒有錯,隻是不合適而已。
“所以,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沐懷朋冷冷地看著她,額角青筋微凸,聲音十足不耐。
“我沒有碰她——這是我最後一次說這件事。”
盛勤幾乎是瞬間心軟:他這樣的脾氣秉性,肯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釋,已經是太過難得。
……可這樣就夠了嗎?
她想開口又不知從何說起,隻能默默地搖一搖頭。
一旁的房間門被人推開,服務員推車小車上菜,沐懷朋壓了壓脾氣,冷然道:“放著,先出去。”
服務員踟躕,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有話好好說……”
“出去。”沐懷朋直接關上包廂門。
盛勤側過臉,摁了摁眼角的淚水,“……你不要遷怒人家。”
他冷冷一笑,“我倒是不想遷怒。”
盛勤忍住哭腔,跟他講道理:“以前我談戀愛的時候總是跟人吵架,就是兩個人性格不合,可是我們總是不甘心,想著再試試……其實沒用的,不合適就是不合適……”
她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明知兩人不合適,又何必再彼此折磨,到最後隻剩滿腔怨懟。
盛勤含著淚勉強微笑:“從以前開始就說想要請你吃飯,到現在都不能如願,可能世事就是這樣……”
時機不對,有緣無份。
她扶住他的胳膊,細聲道:“我走了。”
盛勤剛剛邁開步伐,下一秒又被人握住胳膊,拉回去摁在牆上深吻。
背脊撞在牆壁上有瞬間的疼痛,盛勤皺眉推他,推不動,終於忍不住哭出聲。
斷續的嗚咽將男人僅存的一點理智喚回,沐懷朋鬆開她的唇,卻仍將人圍困在懷中。
盛勤又恨又怕,渾渾噩噩又有一絲心軟。
她含淚瞪著眼前的男人,小聲嚷嚷:“滾開。”
他不語,氣息不勻地回視著她。
“你不要逼我動手。”盛勤推他的肩膀。
他悶聲道:“我寧願你動手。”
盛勤又是一陣心軟,她彆開臉,忍了片刻,終於狠心道:“你這個樣子……你這個樣子跟魏誠有什麼區彆?”
沐懷朋一怔,頓時惱怒,額上青筋凸起,咬牙道:“你拿他跟我比?”
她的淚水湧上來,攔也攔不住。盛勤淚眼婆娑地望著他:“算了吧,真的……我打了你多少次,你都忍了……我很怕有一天,真的把我們之間僅有的一點情分都打沒了。”
沐懷朋抹了把臉,點點頭,像是終於看清了她。
他指向大門,厲聲道:“你給我出去。”
盛勤深深看他一眼,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他氣得頭痛,瞥見旁邊的餐車,想也不想抬腳踹翻。
滿目琳琅頃刻落地,盤盤碟碟發出巨響。
沐懷朋坐在位置上,伸手去摸煙,點了兩下不燃,煩躁得將打火機狠狠一摜。
很快有人衝進來,啞然地看著一地狼藉。
“先生……”
他回頭,見服務員跟經理站在一旁,咬著煙從兜裡摸出錢包扔過去,“十倍賠償,去吧。”
一屋子人陸續退出。
沐懷朋靠在椅背上,隻覺深深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