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心有一瞬間的意外。但下一刻她便似笑非笑地收回了手。
“好,那就不碰你。”
女人柔媚的語聲壓低了些,蘊著些許笑意,明眸半眯,恍然給人一中包容和寵溺的感覺。
一瞬間,通天與元始都仿佛能從靈心的神態中覺出一點熟悉的意味。
像誰呢?
通天微微恍然。元始卻抿緊了薄唇,假作方才什麼也沒說的模樣,問女媧,“是誰?”
女媧看出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匪淺,但交往不深,也不會主動摻和。便也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笑眯眯地給出答案,
“靈心道友說得不錯,正是祖龍五子狴犴。”
說罷了,便招呼靈心與準提接引坐下。
靈心毫無避諱之意,對女媧笑笑,順勢坐到了元始右側。準提挨著她,接引又挨著準提。
這麼近的距離,左側的酸味刺鼻,代表著元始的情緒全不似表麵平靜。
靈心知道他是在鬨什麼彆扭,但此間人多,以元始的性子她強撩容易適得其反。便依他所言,不近不遠。
正想著要如何哄哄這傲嬌的玉清,一旁準提的話卻把靈心的思緒拉偏了路線。
“姐姐,聽聞那龍子狴犴在祖龍隕落後原要整合龍族,沒過兩百年就被暗害了,不知所蹤。”
準提說話間仿若透出一絲幸災樂禍的情緒,應是還記恨著當初狴犴迎走靈心的事。
女媧頷首補充,
“如今龍子們都銷聲匿跡,龍族四分五裂,明麵上隻有些血脈稀薄的偽龍還活躍。昔日洪荒霸主,不想竟落得如此地步……”
後麵的話靈心就都聽不下去了。她的心思全都被狴犴的消息所吸引。
她忍不住想,祖龍最信任狴犴,會不會把剩下的天道本源給他?
彆人找不到,但她通過心魔□□可以。隻要狴犴沒死,她就能找到他。若是能趁天道閉關沉睡之時,將三族手裡的天道本源都納為己用——
除了她還有誰更適合得到那份天道本源呢?
靈心感覺到自己的心跳。
但在此之前,她必須先保證天道不能感應她的去向才行。
“靈心道友?”
女媧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通天也問她,“你在想什麼呢?”
靈心望著他們,笑彎了眼,歡快的氣息從眉梢眼角溢出。
“在想我的好大兒啊。”
“好大兒?”
聲音是準提發出的,元始的目光也似有意,似無意的,轉了過來。
未來的玉清聖人繃著唇線,矜貴而清冷,與她對視兩息便轉過眸去。情緒的氣息複雜,又酸又苦,晦澀難言。強撐著傲慢與驕矜。
她想起了老子的話,“對元始寬容些,勿再招惹通天。”
要怎麼才叫寬容?靈心也不知曉。
她想了想,信手幻化出一截長段的粉色眼紗攥在手心。而後起身道,“我還是出去了。”
說罷,她不再搭話,站起身來。好似無意識地多看了眼通天。
熟悉的麵容,兩道劍眉飛揚入鬢,眉宇清朗,毫無陰霾,卻有著另一個同樣麵貌的男人沒有的肆意朝氣。
勿再招惹通天。
她的確不該招惹。
粉衣少女轉身離去,唯見一縷粉紗輕飄飄地落到了元始的腿間,幽香馥鬱……
那是她的眼紗。
她什麼也沒說,然而粉紗入手的瞬間,有無數的猜測從他的腦海中迸發。
元始反手把眼紗握在掌中,指節扣緊。血液的流速與心跳一起變快,他卻是沉著臉,神情好似慍怒。
“她這是何意?”
旁邊的通天挑了挑眉,反問,“二哥以為呢?”
準提眸光閃爍,笑著伸出了手,
“想來是姐姐不小心落下,元始道友不若給我去還給姐姐。”
“不必了。”元始猛地站起身來,冷冷看了眼準提。
無形的硝煙彌漫,因為他們二人的對峙,這一塊沒人敢再說話。
“不該是你的,枉費心機也得不到。”
冰涼而譏諷的話語說出口,元始對準提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將那段粉紗團入掌心,一縷都不露出來。然後徑自往殿外走去。
準提麵無表情地看著元始,碧綠的眼眸光色晦暗,牙關緊咬。
作為觀眾的女媧不著痕跡地往伏羲身上靠了靠,暗歎貴圈真亂,八卦無處不在。
她好想跟出去看啊——
伏羲卻仿佛知道妹妹的心思,按住了她蠢蠢欲動的蛇尾巴。對女媧搖了搖頭。
而元始走出大殿,卻隻見到了老子,並未看到靈心。
“靈心道友先行離去了。”老子語聲平靜
元始沉下臉,握著粉紗的手指用力,捏得指骨發白。
他身後傳來準提的聲音,帶著笑意,聽起來乖巧卻滿含惡意。
“元始道友說得極是,強求不得啊……”
嗬,騙子……
*
靈心並未真的走遠。她隻是迫不及待地另外尋了個偏殿去感知自己的心魔分/身了。具體點說,應該是狴犴識海內的心魔分/身。
跟天道本源比起來,其他的她都可以暫時放下。
紫霄宮與洪荒距離太遠,靈心不能很準確地感知狴犴的位置,感應到了也去不了。雖然她可以直接操縱狴犴識海裡的心魔分/身,但她現在紫霄宮,離天道太近了。
萬一狴犴手中真的有天道本源,使得天道有感找了過去。她豈不是給敵人做了嫁衣?
正因此,數十年時間匆匆而過,靈心也隻模糊地“看”到了深深淺淺的墨色與血色摻雜,光怪陸離。
好大兒的識海殘破,心境似乎也出了不小的問題。
但沒關係,隻要他還活著就好。
數十年後,偏殿裡的靈心感覺到一陣奇異的波動。她睜開眼,果不其然看到了紫衣白發的鴻鈞。
“鴻鈞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