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後連芷蘭和許郎乾回到家了。
許南爵還是對他們不親熱,但至少會跟在許含棠身邊了。
他什麼人也不叫,許郎乾看著他歎氣,到底是自己的兒子,關心的摸摸他的頭就上樓換衣服去了。
連芷蘭和許含棠說:“一個月後訂婚典禮在陸家舉行,聽說陸裴京現在人在國外,陸家已經告知了他訂婚的事,你們私底下可以先認識熟悉一下,聯係方式我已經讓秘書發到你手機上了。”
說完也上樓了。
許含棠手機正好響了,是連芷蘭秘書的發給她的私信,一個名字、電話、社交賬號。
畢竟是以後的未婚夫,如果順利就是丈夫,許含棠還是禮貌的記下了。
然後手動添加,至於對方加不加她……許含棠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從聽聞這位不好相處的性格來看,大概是不會加她的。
果然,從晚飯到入睡前,手機都沒有新的好友動靜。
同樣的時間裡,在遠離市區的九盤山公路上,急速飛馳著兩輛你追我趕的跑車。一黑一白宛如刀和劍的光影,速度和技術快的讓有幸圍觀到這場比賽的觀眾驚呼,“太快了!”“前頭那輛不要命了,離邊緣線隻五公分也超!”“沒有護欄!”
三分鐘後山頂。
遠處黑色的跑車刺目的遠光燈打向聚集在這裡的眾人,迎來一陣興奮的歡呼和口哨聲。
白色以一分鐘之差的速度停在它後麵。
鄭少榮下車,大步走向那輛贏了的黑色跑車,猛烈的拍著對方的窗戶,“我草你媽會不會賽車,你不想活我還想活,乾!”
對方是突然竄出來的賽車手,也不知是哪路神仙,車是全世界限量版的超跑,鄭少榮以為是哪家富少爺玩玩樂子,誰知道遇到了不好惹的。
賽車風格就像死神,讓鄭少榮好幾次以為對方是來尋死的。
現在他輸了,對方贏了,今晚的賭約又去了好幾十萬,怎能讓他不氣。
結果車窗打開了,車內震耳欲聾的搖滾音樂聲敲擊著鄭少榮的腦門,他下意識眼皮跳了幾下。
對方一點也沒有要下車的跡象,音樂聲被關小了,山頂有路燈,借著光他看見了一張年輕又桀驁的英俊麵龐,對方在黑暗中若隱若現,一雙淩厲陰鷙的眼睛攝住了鄭少榮的心跳,“敢和我賽車,就要做好沒命的準備。”
傅司接到消息時正從一場宴會上下來。
保鏢把電話給他,傅司拿在手上直接問:“那小子又惹什麼事了。”
保鏢忘了說手機開了外放,陸裴京磁性而涼薄的聲音冒出來,“賽車,來警察局撈我。”
傅司眉心抖了抖,“你才回國幾天就跑去賽車,這裡是花國,不是國外。”
那頭隻有一聲嗤笑般的輕哼。
傅司氣的把電話掛斷,隻差一腳踢在邁巴赫的輪胎上。下一秒他抬起下巴示意,“走。”
保鏢愣了下。
傅司上車後一扯領帶,露出個冷笑,“我現在知道為什麼陸家那邊急著給他安排聯姻了,是要有人管他,免得年紀輕輕就喪命了。”
他這話說的不客氣,保鏢也不敢說話,誰叫老板口中的“他”是老板的表弟呢。
這位是個相當不好惹的人物,身世頗有奇特色彩。
等傅司接到這位姨母生的表弟後,因聽到他又惹事的消息,臉上不悅已經看不出來了。
他坐在車裡等陸裴京上來,門一關上,遠離了警局大門。
傅司冷眼看著陸裴京從車裡熟練的拿出紅酒和杯子,給自己倒上,氣極反笑:“你知不知道現在是幾點?我不用休息啊,律師不用休息啊?”
翹著二郎腿,黑色襯衣的扣子散落,露出白皙胸膛的陸裴京充耳不聞。
他陰鷙而危險的冷淡目光,在後視鏡裡與司機相遇,嚇到人後才道:“你這麼晚沒睡,還不是沒有性生活。”
傅司恨不得揍他,“看在你還要去學校的份上,我先記下了。”
陸裴京勾唇,說得好像傅司就能打的過他似的,他微微的一笑都透著一絲腥風血雨的氣息,司機保鏢都下意識立起汗毛。
但是,“去什麼學校?”
傅司:“你忘了自己學校還沒完成了,還是你想肄業當個連大學文憑都沒有的小垃圾?”
在陸裴京嘴角邊的笑越發僵硬時,傅司話題一轉:“你在國外待久了,平時也沒個對你噓寒問暖的知心人,趁這次和你未婚妻同一個學校的機會,早點和她聯係日子一長自然就有感情了,對了,你們加好友了嗎?”
陸裴京眼裡有一絲火焰,笑的也很危險,“未婚妻,加好友?”
傅司察覺到不對,警惕的說:“是啊,怎麼了,陸家不是早通知你了,你自己不看手機?”
啪的一聲玻璃杯被人一手捏碎了,前座的司機和保鏢立馬有了動作。
在傅司驚訝嚴肅的瞪視下,陸裴京對紮著玻璃染血的手指毫不在意,自顧自的掏出手機翻看信息。
直到看見極少人知道的社交賬號上,安靜的躺著一條申請好友通過的消息時,“有趣。”
傅司好奇的湊過來,“加上了?”
陸裴京沾血的手指抵在唇上,顏色淺淡的眼珠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他當著傅司的麵點了通過,然後打開前置鏡頭拍了一張手指鮮血淋漓的照片,給對方發送了過去。
傅司:“……”
而陸裴京十分滿意自己的傑作,盯著對方的昵稱,興奮的舔了舔嘴唇,喃喃道:“第一次認識你好啊,未婚妻。”
“不就是問了那個姐,那個女的一些護膚品上的問題,我們什麼都沒做,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容不下我們。”
“王少,他讓我們滾啊,怎麼傅少這樣的人物,還會請這種野蠻的人在這裡啊。”
“是啊是啊這裡明明都好高端的,不是都是上流文明人士嘛……”
王智正在打量陸裴京和許含棠,聽見背後幾個女的出聲覺得火氣被她們越吵越旺,偏偏對方無動於衷,尤其是那個長的像外國人的年輕男人,打扮的像個學生,西裝也沒穿,神色上卻是不拿他放在眼裡的模樣,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傅家。
倒是他麵前的年輕女人,比他後麵那幾個年紀絕對要小,長的也是非同一般的好看,身上穿的禮服很正式,他在世家圈裡沒見過許含棠,看她沒有和其他名媛在一起,憑借幾個女人的話,也就以為許含棠是哪個圈子裡的人帶過來的。
許含棠身邊除了陸裴京就沒有其他人,為了讓她好好休息,過來的人都被侍應生帶去了其他地方。
陸裴京又不像圈裡人,眉目不善,像個刺頭,王智冷笑著走過去,“我說這裡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來,你們是誰帶進來的。”
許含棠被陸裴京按著肩膀,穩穩坐在沙發上。
陸裴京今天來本是傅老爺子想見他,才過來的,西裝什麼都沒穿,他隨意慣了,傅老爺子也清楚他的脾氣,能來都已經是高興不已的事,哪還會要求他搞什麼名堂。
比起傅司,傅老爺子對陸裴京更是無條件的放縱撐腰,不然也不會讓傅司跟老父親一樣照顧他。
他玩著許含棠的頭發,還遊刃有餘的給她編了個小辮子,“拿著,不然要散了。”
被強硬的抓住李嶗恭給自己編的麻花辮的許含棠:“……”
陸裴京看她呆呆的樣子,眼中的淩厲消退,輕笑一聲,宛如寵溺般,看的其他人尤其那幾個女孩子眼紅。
然而他這樣的舉動也惹火了王智,這擺明就是不把他王少放在眼裡啊。
陸裴京睜眼也沒瞧過他一次,冷淡到極致的吐出“滾”字。
“給臉不要臉,你他媽?”
陸裴京撐著沙發從後麵一躍而起,落在王智快要逼近許含棠的腳步前,拽著他的領子丟了出去,砰地一聲墜地,引起一陣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打人啦!打人啦!”
陸裴京冰冷凶狠的眼神掃過去,朝喊的最凶的也是問許含棠的鼻子在哪家做的女人走去,眾人不知道他這麼猛,被他猛然露的一手驚住。
“吵什麼。”陸裴京手指比在唇上,噓聲,笑容詭異,“你們好像都不太長記性,需要我拔了你們的牙摳了你們的喉嚨嗎?”
王智趴在地上,骨頭疼的讓他身體扭曲發抖,剛才陸裴京那一下直接讓他膝蓋骨砸在地上,他好像聽見碎裂的聲音了,難道他骨頭斷了,腿要廢了?
“安保!快給老子叫醫生,叫傅家的人來!”
“王少!”王智吼道:“你們他媽保鏢是死的啊,把這逼崽子給我拿下,打死他。媽的疼疼疼啊……草。”
保鏢不知道這時候先扶他還是去打架,還是王智一聲吼以後才顧不得了,直接朝陸裴京背後衝上去。
許含棠心臟猝然猛跳,手抓緊了沙發墊,“李嶗恭。”
宴會上突發這種事,傅司是第一個知道的,他當即眼皮一跳找了個理由從賓客麵前脫身,匆匆趕過去。
他到的時候事情剛發生不到五分鐘,走進以後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大聲嗬斥,“住手,陸……李嶗恭你在乾什麼!”
傅司快瘋了,都這個時候了他他媽為了保全陸裴京這狗東西,還得叫他假名。
而陸裴京呢,現在一腳踩在一個臉上,都看不清被他踩臉的可憐家夥到底是誰,隻聽見對方痛苦至極到沒有臉麵的哭著求饒。
許含棠早已經不坐在沙發上,走過去拉住陸裴京的手。
傅司帶來的人開始訓練有素的請圍觀的賓客去其他地方歇息,侍應生魚貫而入的清場,醫生也趕來了。
“還不快把人放開。”傅司黑著臉低聲道。
陸裴京在許含棠拉住他的手那一刻,身體差點應激反應,直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竄進他鼻子裡,陸裴京暴烈情緒才忽然平穩。
“下次我揍人的時候彆突然過來。”他無視傅司扭頭和許含棠道。
知不知道他脾氣不好,要是他沒注意,就許含棠的整條胳膊就能當下給她扭斷了,接都接不上去。
傅司快氣瘋了,“李嶗恭,你是不是真要逼我說出來?!”
他提醒陸裴京,許含棠含著擔憂的神色拉著陸裴京的手不放,跟著輕聲說:“放開他吧,再這樣他要不能呼吸了。”
陸裴京漠然的低頭瞥一眼王智,就這種東西,他一腳就能踩死了。
許含棠:“聽話李嶗恭,不要再給自己找麻煩了。”
麻煩,他陸裴京從來沒怕過麻煩,隻有不喜歡麻煩,真有麻煩那就弄死。不過許含棠話裡的意思,是在擔心他?
等到陸裴京終於鬆腳,傅司已經麵無表情到像個冰棍了,而地上的王智隻有出氣沒有進氣的份。“醫生呢,快過來看看!”
他給了許含棠一個眼神,示意許含棠帶陸裴京先走開,又瞪了這給他惹事的狗東西一眼,狗改不了吃屎的崽子,還不快滾。
“哎他們怎麼走了。”
侍應生上前將人擋住,傅司盯著幾個寒蟬若驚的女人道:“鬨事的就是她們是嗎,還不快她們都丟出去。還有剛才的事,誰比較清楚都過來告訴我。”
“等等你們不能這樣,王少......”
傅司抬首:“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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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們被架走了。
傅司讓人上前,了解事情起因。
給他留下爛攤子的陸裴京則被許含棠拖走了,他那股血性還沒揮發完,路過時引來賓客們的側目,不由自主的給他們讓路。
陸裴京饒有興趣的好奇問:“去哪兒啊。”
許含棠拉著他到遊泳池附近的花園裡,因為走的快撐著牆氣喘好幾下,臉紅紅的一片。
陸裴京神情堪憂的看著她,外麵天都黑了,花園裡的有長椅,許含棠緩過來以後捂著心口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你也坐啊。”
“你身體怎麼這麼不經用。”陸裴京坐下以後直接把剩下的位置沾滿,手搭在長椅上,就像把她圈在懷裡。
“天生的,從出生起就這樣。”許含棠累出了一身熱意,背上起了薄薄的汗,她四處找包,才想起來落在宴會廳內的沙發上了。
陸裴京挑眉,“找什麼。”
許含棠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臉,“出汗了。”
初夏的夜,陸裴京漫不經心的應她一聲“哦”,忽然按著許含棠的頭湊向自己,撩起了衣服,給她擦臉。
鼻子裡滿滿是年輕男性身上的氣味,張牙舞爪的包圍了許含棠,象征著對方的年輕,勇猛,活力。
尤其陸裴京的衣服將她蓋住,許含棠眼前閃過他勁瘦的腰上好看的腹肌,猝然失神。
陸裴京哼道:“沒紙,將就一下。”
許含棠的頭被他按著,差一點的距離就能懟到他腹肌上。
除了按著她那一刻有些粗魯外,陸裴京扯著衣服給許含棠擦臉的動作可以算的上小心翼翼,因為他發現一碰許含棠她的臉就紅了一塊,而他還沒怎麼用力。
陸裴京身上的皂香氣竄進許含棠鼻子裡,讓她不由自主的悄悄多吸了兩下。
陸裴京敏銳的拿開蓋著她的衣服,“你聞我?”
他是狗嗎,許含棠不知道他能這麼敏銳。“……”
默認等於承認,陸裴京哈了聲,冷厲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帶笑看起來心情好極了。“許含棠,你好色哦。”
許含棠:“……我怎麼了。”她呆呆的問。
陸裴京給她擦完臉,沒有汗了,但不小心弄亂了她鬢角定型好的發絲,陸裴京突然湊到她臉上,“你聞我,這樣會讓老子很興奮的。”說完勾起她鬢角的發絲,替她勾到耳後。
做完這些,他正大光明的盯著她,挑釁意味甚重。
許含棠因他眼裡的宛如星火的光芒失神,無奈的搖頭,“你不要亂講了,我們說好的,不要再有進一步聯係。”
陸裴京上一秒的高興還沒存在多久,下一秒就如同被潑了一碰冷水般,透心涼。“如果我說陸裴京本身就不願意和你訂婚呢。”
他眼眸像有火,麵無表情,忽然站起身來。
花園入口蘇妍薇驚恐的捂住嘴,驚呼一聲,“我我我不知道你們在這裡……”天啊,她沒想到訂婚了的許含棠居然和他們學校的留學生搞在一起。
她一麵害怕偷聽的自己被那個留學生找麻煩,一麵又因此而激動興奮,好像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抓住了他們兩人見不得人的把柄。
許含棠也驚訝了,不知道蘇妍薇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許小姐,我表弟和你在一起嗎?”處理完爛攤子的傅司找了過來,蘇妍薇趁這機會悄悄走開了,她沒忘記圍觀到留學生打人的那一幕,當時她就在人群裡,隻是他們都沒發現她。
許含棠注意到蘇妍薇悄然離開,但她沒有太花心思在蘇妍薇身上,回應傅司:“他和我在一起。”
傅司聽了仿佛鬆了口氣,他走近奇怪的看許含棠和陸裴京兩眼,覺得好像來的不是時候,但也顧不得其他了。他衝陸裴京道:“你在就好,和我去見爺爺,王家的人來了,有爺爺在他們不能把你怎麼樣。”
陸裴京涼涼的道:“他們第一次就不能把我怎麼樣還能有第二次?”他冷笑。
傅司一說王家,陸裴京就記起來了,怪不得覺得他揍的那個人長的讓他討厭,原來和多年前被他搞成瘸子的王家少爺是一家。
許含棠秀眉上提,追問:“什麼一次兩次?傅先生是要李嶗恭去做什麼。”
她手默默放在陸裴京的手腕上,示意道:“如果是道歉的話,不如讓我去吧。”
李嶗恭不是珠港本市人,照他自己說的情況,除了和傅家沾親帶故,但到底不是世家裡的人,他為了幫她出去打了人王家少不了要將他追究到底,怎麼看他都會吃虧。
她這麼一做,陸裴京在差點露餡之際和傅司交換了一個眼神,又低頭看著她放在自己腕上的手,目光再到她臉上。“用不著,你替我道什麼歉,我們還是太親密免得讓人誤會,你抓著我乾嗎,放手啊。”
許含棠不放。
話是這樣說,但陸裴京一點也沒有拿開她手的意思,許含棠卻抓的他更緊了,這讓陸裴京嘴上不說,心裡暗爽,裝作莫名其妙的樣子。
許含棠想他大概不知道珠港市招惹了世家會有怎樣麻煩的經驗,很不讚成的看著他。
陸裴京還在繼續作:“你抓我這麼緊乾什麼,怕我跑啊?我不是慫貨,他們要找麻煩就找,大不了打死我。”
傅司:“……”
許含棠不知道他是怎麼說出這種對自己性命毫不在意的話的,她也看出李嶗恭是在跟她鬥氣。
陸裴京還在想她怎麼還不說話,索性作到底。“許含棠,你管我?”
許含棠認真的回道:“我管你。”
陸裴京愣住,他沒想到許含棠會這麼回應。
傅司在旁邊表情徹底癱了,他覺得陸裴京遲早有點要把自己弄死的。
許含棠眨著眼,語氣輕柔而堅定,“那我管你吧,就當我剛才的話沒說。”
陸裴京真的吃驚了,“你什麼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會把最近缺的更新補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