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榮征從兵營歸來,先回將軍府拿點東西,再換上一身常服,去對門看女兒女婿。Du00.coM
“阿錦呢?”見隻有祁景一人出來見他,榮征還當祁景不準女兒出來,瞪著眼睛問。
“阿錦在睡覺,你有什麼事跟我說,她醒了我告訴她。”祁景坐都沒坐,站著問道,一副你說完話就趕緊走的樣子。
榮征根本不信,指著外麵道:“現在才什麼時候?晚飯都沒吃,阿錦怎麼可能在睡覺?你快點讓她出來見我,我有正事找她。”說完正事順便一起吃晚飯。
祁景看看他手中的冊子,知道榮征大概真的有事,便走到主座上坐下,一臉平靜地解釋道:“阿錦路上顛簸了那麼久,吃完午飯就困了,榮將軍到底有什麼事?”
榮征最聽不慣祁景如此喊他,剛要開罵,目光掃過祁景脖子卻頓住了,隻因他脖子下麵有條細長的紅痕,被領口遮了一點,若隱若現。榮征又不是毛頭小子,一眼就認出那是女人的指甲印了,再看祁景眉眼裡都有一種飽餐過後的饜足,哪裡還不懂女兒為何睡到現在,登時心中五味雜陳。
祁景沒聽見他說話,抬頭,見榮征盯著自己脖子,馬上也記起脖子上的傷了。那時他抱著她往屋子走,放她到炕上時順勢挺了上去,她哭叫出聲,一手抓在他背上,一手抓在他肩上……想到那銷魂滋味兒,祁景有些不自在起來,嘴角卻不自覺地往上翹。
“彆做白日夢了,我有事跟你說!”榮征一聲大喝打斷女婿的非非之想,在他對麵坐下,將手中冊子遞給祁景,繃著臉道:“這是涼州城大大小小官員的名冊。你們初來乍到,過幾日肯定有人陸續拜訪設宴款待,你有我帶著,阿錦沒人幫她,一會兒你把這個給她,讓她心裡先有個數。其中裡麵有幾家我注上標記了,紅的是跟我交好的人家,阿錦可以放心跟那家女眷來往,黑色的都是不對付的,見麵時儘量提防著點。”
祁景接過冊子翻開看了看,皺眉問:“不見不行嗎?”這麼多人,他怕媳婦累著,更彆說裡麵還有跟榮征不對付的了。他再怎麼不願意親近榮征,也知道現在兩家是綁在一起的。
榮征懶得理他的傻問題,靠到椅背上道:“見不見,你去跟阿錦商量吧。”他的女兒那麼聰明懂事,知道該如何應付的。她娘小時候就能獨當一麵了,他相信女兒肯定學會了她娘的本事,再說,有他在背後撐腰,還有他安排的人暗地裡護著,整個涼州城女兒都可以橫著走。
祁景隻好把東西放進懷裡,看看旁邊閉目養神的男人,冷聲道:“沒有事你可以走了。”
“不走,我等阿錦起來一起吃飯,你彆告訴我說她不吃晚飯了。”榮征閉著眼睛答。以前他幾乎都住在兵營裡,現在女兒在這邊,榮征打算每隔五天回來一次,陪女兒說說話吃吃飯,平時不打擾他們小兩口獨處。他隻想多跟女兒親近親近,可沒想過要破壞小兩口的生活。
祁景沉默不語。
榮征冷笑,睜眼看他,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最後道:“祁景,我要求不高,若這點要求你都接受不了,那你就彆怪我給你安排活乾,讓你住在外麵不能天天回來。”他現在是她名義上的乾爹,臭小子防他做什麼?就沒見過這麼小心眼的男人。
祁景回他一聲冷笑,“你不用現在得意,用不了多久,我一定會升到你頭上。”彆想一輩子都以公謀私。
“好啊,我等著那你天,不過我比你年長,你可彆讓我等到我白發蒼蒼打不動的時候,你再憑年紀把我比下去。”榮征把玩著手中茶盞,笑道。
祁景懶得跟他辯解,起身送客:“下次再讓你跟我們一起吃飯,今日阿錦確實累到了,等她醒了,我們兩個在屋裡吃。”
提起這個榮征臉又繃了起來,追上去,猶豫片刻,還是沉聲囑咐道:“阿錦還小,你彆太過胡鬨,小心她傷了身子。”若是旁人,兩口子天天躺在床上廝混他都不管,可這是他女兒,祁景又是傻愣霸道的,就算再難開口,榮征還是得提醒他。
祁景不置可否,轉身離去,結果晚飯後妻子不肯給他了,說是王嬤嬤說太過頻繁對身體不好。
祁景無奈,去外麵衝了個涼水澡。既然長輩都這麼說,他隔一天要一次好了。
接下來的幾日,白天祁景去兵營當差,許錦要摸清家中奴仆的情況,要置辦一些家具,還要看榮征給她的官員及其家眷冊子,著實忙碌了一番。晚上回來,她就跟祁景商量宴請的事,然後等祁景榮征沐休時,宴請賓客。
許錦雖然年紀小,但小時候家裡隻有她一個女兒,父母寵她歸寵她,教她的時候還是格外用心的,既當女兒養又當兒子教,再加上這兩年在京城的耳濡目染,應付客人許錦還是很有自信的。祁府宴請那日,許錦一身華服,端莊大方,對長輩恭敬而不盲從,對平輩親昵又不失分寸,各個方麵都讓涼州城的夫人們驚豔了一把。
此後,許錦在涼州城的生活正式安定了下來。祁景不在家時她或是出門赴宴或是在家裡逗大白,祁景在家兩人就一起出去遊山玩水,小日子過得閒適又快活。
在西北的凜冽寒風裡,新的一年來臨了。
往年過年都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熱熱鬨鬨,今年隻有她跟祁景,許錦難免有些不習慣。好在還有個乾爹在身邊,大年夜裡跑過來蹭飯。許錦想自己包餃子,祁景不會,榮征就動手幫忙,剁餡兒擀皮做得特彆熟練。
許錦笑著誇道:“乾爹真厲害,不過我爹也會做飯,以前過年時,都是我爹剁餡兒擀皮,我跟我娘包餃子。”語氣裡充滿了懷念。
榮征嗬嗬乾笑,找個借口去外麵抹把眼淚,回來繼續哄女兒,晚上拉著不停催他回自己家的臭女婿拚酒,喝得爛醉如泥,然後閉眼裝睡,等女兒替丈夫擦臉灌醒酒湯後,再來照顧他。
有這樣兩個男人在身邊,許錦總算不那麼想家了。
開春時收到京城的信,許錦高興極了,自己躲到屋裡看。
是母親的字跡,很厚很厚的一疊,那麼厚,單是捧著,許錦都心滿意足。
信上說,熙哥兒能背完《三字經》了,睿哥兒會走路也會喊姐姐了,父親升了官,她自己好像長胖了點,都是父親逼著吃胖起來的。看到這裡,許錦破涕為笑,緊接著就看到母親說去年臘月祁恒跟蕭蓉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