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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其實早在敲門聲響起前就醒了。

縈繞心頭多年的陰影帶來的噩夢讓他已經很習慣夜半被驚醒,待緩和了有點亂的呼吸和心跳,他就開始睡不著的盯著天花板發呆。

對於半夜敲門來找他的降穀零,諸伏景光雖然驚訝但還是在第一時間側身讓開了一點示意對方快進來。

一點月光從沒有拉緊的窗簾縫裡擠了進來,借此諸伏景光才得以看清幼馴染慘兮兮的臉,頓時緊張起來,“zero!你的臉!和人打架了嗎?”

“噓!hiro聲音太大了,小心吵到伊達班長。”降穀零連忙出聲安撫。

他們五人的套間一進門首先就是客廳,幾間臥室分彆位於左右兩邊的走廊裡,一邊三間,一邊兩間。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住的是兩間的那邊,和降穀零、諸伏景光離得最近的就隻有在今天被教官點名委任為他們鬼塚班班長的伊達航的房間了。

諸伏景光拉著降穀零坐到床邊,順手接過他手裡的醫藥箱。

床邊放置的床頭櫃頂部是玻璃麵,諸伏景光的手指在上麵輕點一下,幾個簡易圖標就在上麵亮起。

玻璃製麵板既可以用來承重,也可以是房間燈光的控製開關。

諸伏景光將燈光調至夜間模式,柔和的床頭燈亮起,既不會太亮引起外麵人注意,也不會影響屋裡人視物。

可以看清了,諸伏景光才打開醫藥箱開始為降穀零處理傷口。

從小到大為幼馴染清理包紮傷,這些諸伏景光已經做的很熟練了。

降穀零外表顯眼,因為是混血的關係小時候沒少受排擠,自然打架的場合也不會少,不過這些場合裡諸伏景光往往也不會置身事外就是了。

zero打起架來很凶,雖然從來沒輸過,但傷也受的不少,久而久之他的包紮技巧就在他身上練起來了。

降穀零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不動,好方便諸伏景光為他處理。腦袋不能動的前提下眼神就開始亂飛,降穀零不出意外的在麵前為他專心處理傷口的幼馴染眼下看到了青黑。

其實也不算太明顯,但諸伏景光和降穀零的膚色是兩個極端,他很白,所以黑眼圈在他臉上就顯得格外醒目。

“抱歉hiro,吵到你休息了。”降穀零有點愧疚。

“誒?不會啦,zero不用道歉。”諸伏景光笑著搖頭,“這些傷口要讓zero自己來,你肯定又會草草了事,既然這樣還不如讓我來。倒不如說如果zero今晚沒有來找我而是一個人處理,明天的我才有可能生氣。”

他說的煞有其事,降穀零卻知道這是幼馴染在半開玩笑不讓他繼續愧疚下去,頓時心裡暖洋洋的。

啊!hiro果然是天使!

降穀零再一次為當時剛玩不久遊戲就去向諸伏景光搭話的決定點讚。

其實降穀零並不是非要幼馴染來幫他處理傷口。他拿了醫藥箱後在門口站了多久就在心裡糾結了多久。

hiro因為小時候那件事睡眠質量一直堪憂,還有點認床。

高中修學旅行那次,連續兩夜都沒怎麼睡,現在到了警校這個新環境裡,今天早上的精神也不太好,一定是昨晚沒睡好,今天也不知道睡不睡得著。

與其讓他失眠想東想西的,不如去陪他好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降穀零才下定決心敲響了幼馴染的臥室門。

果然門被打開的很快,很明顯不是被從睡夢中吵醒起來開門的正常速度。

hiro果然又做噩夢了吧?

降穀零第無數次的想要不要乾脆直接逼著景光坦白好了,但他又實在狠不下心。

諸伏景光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雖然兩個人的關係是幼馴染,但在降穀零眼裡他就和自己養大的崽一樣。

沒辦法對他生氣,也不舍得讓他難受。

直麵心理陰影並不是想象的那麼輕鬆的,這也是一種對於當事人的精神內耗。過程一定不會好受。

還是算了。降穀零想,反正他們現在已經考入警校了,可以通過對警校生開放的警務係統的資料庫找到一些以前不對外公開的線索。

到時候等調查有了進展在來找hiro說吧。

總之他一定會儘全力幫助hiro的!

*

諸伏景光把床頭燈稍微又調亮了一點,拉著降穀零又坐近了一點,這樣方便他看的更清楚。

警校規定晚上十點半準時熄燈查寢,教學樓還有資料室這類共用教學場所會直接斷電,寢室樓雖然為了預防緊急情況不會直接拉閘,但樓下還有各樓層不時會有巡邏的警衛,隻要不想被扣學分學生們就算醒著也不會去開大燈吸引注意。

終端手環其實也有照明功能,不過諸伏景光一般睡覺的時候都會習慣性的摘了它,降穀零進來後他也是順手開了床頭的夜燈。

一小塊醫用棉球被鑷子夾著捏在他手裡,他放輕動作的在幼馴染臉上的傷口上沾著。酒精碰上破皮的傷口的滋味想想一定不好受,但降穀零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呼吸也很平穩,看不出來他有什麼不適。

諸伏景光的目光沉了一點,在心裡糾結了一秒還是一邊在心裡向幼馴染道歉一邊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將棉球按在了金發青年右臉頰麵積最大的傷口上。

他很有分寸,沒有用很大力,也做好了對方難受的時候立刻撤開和道歉的準備。

但降穀零毫無反應。

金發青年仍然淡定的杵在原位,無論是眨眼速度、呼吸頻率還是麵部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

又嚴重了嗎?

諸伏景光終於還是忍不住試探的問道:“zero不痛嗎?我看著都挺疼的。”

還在腦子裡思考幼馴染睡眠問題的降穀零聞言沒做他想,隨口回答:“不疼,都沒什麼感覺。”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把紗布小心的貼在降穀零臉上,“喲西,這樣就沒有問題了。”

“謝謝hiro。”降穀零抬手摸了一下,“醫藥箱我去放就好,hiro快去睡吧。”

“嗯,zero也快回去睡,明天見。”

降穀零提著醫藥箱站起來,低頭看著坐在床邊仰頭看他的幼馴染,停頓了一下還是遵循內心的抬手在黑發青年頭上摸了摸,還輕輕抓了一下,“hiro也要乖乖睡覺,睡不好明天怎麼能有好精神呢。”

“明天見,hiro。晚安。”金發青年笑著向他揚了下手,離開了房間。

房間裡,看著被輕輕帶上的門諸伏景光伸手按滅了夜燈,盯著漏進房間的那點光出神,最後露出了一個無奈又擔憂的笑。

笨蛋zero,明明你才是更讓人擔心的那個吧。

*

降穀零在教學樓的頂樓天台上找到鬆田陣平的時候已經是晚飯後了。

白日的射擊課上,他、鬆田陣平、萩原研二、諸伏景光和伊達航五個人合作,成功救下了教官鬼塚八藏和一名工人。

大概是一起合作時展現的默契,還有共同救人的經曆讓他們五個人正式熟稔了起來,關係從相處友善的室友到誌趣相投的朋友,有了質的飛躍。

降穀零也自覺到時候可以和鬆田陣平正式談一談了。

他幾天前在資料室裡通過警務係統查到了鬆田父親相關的事件報道,知道了那位曾經有名的拳擊手是怎樣被冤枉逮捕的,聯想之前卷毛青年表現出來的樣子,終於理解了鬆田陣平為什麼會對警察有抵觸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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