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隻手從黑暗裡伸出,握住了門把手。腕骨上帶著的金屬製手環一亮,門鎖解開了。
房間裡,平躺在床上的金發青年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隨之睜開眼,不出意料的看見了自家幼馴染反手關門的身影。
“hiro。”
“zero?!還沒睡嗎?還是我吵醒你了?”
諸伏景光沒想到這個時間了降穀零還沒有睡著,本來就是因為不放心才決定悄悄過來看一眼的,現在就更不放心了。
“是胃還在痛嗎?”貓眼青年擔心的問。
降穀零搖搖頭,坐起身往牆那邊靠了靠,“早就不痛了,hiro快進來窩一會,小心著涼。”
其實現在已經是五月份了,大家早就收起了長衫換上了短袖,有的時候夜晚還會熱的踢被子,不存在太冷著涼的說法。但諸伏景光什麼都沒說,隻是順著他的話脫鞋鑽進了被窩,和他一起靠在床頭。
被窩裡涼意很足,一點也沒有被人蓋了好幾個小時的樣子。
諸伏景光借著拉被子的動作碰了碰金發青年短袖下的手臂,冰涼的觸感在這個氣溫的月份裡格格不入。
“zero無論夏天還是冬天,手腳都冰涼涼的。果然還是身體不夠好。”
他從很早以前就發現了幼馴染這個毛病。
他谘詢過學校保健室的校醫,也自己查過資料,知道這是氣血不足的表現。可無論是每天規律的鍛煉身體,還是他按照食譜做出來的補身體的料理,zero雖然來者不拒,但體溫低手腳冷的問題始終沒有得到改善。
降穀零不在意的笑了,“沒事,隻是體質問題而已。”他又勻出了一點被子蓋到諸伏景光身上,大有把他腦袋以下的部位全部裹住的架勢。
諸伏景光覺得有點熱了,但注意到幼馴染認真給他掖被角的神情,想了想還是忍著沒動。
“抱歉hiro,今天讓你擔心了。”
兩個人靠在一起,降穀零用肩膀輕輕碰了下身邊人。
他猜到了hiro今晚會過來,所以一直等著。
果然就等到了。
“zero不用和我道歉,這又不是zero的錯。”諸伏景光也學著他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貓眼青年笑意溫柔,“不過下次還是要多注意一些。因為吃太多導致消化不良從而胃痛,這樣的事情zero肯定是不會再想來第二次了吧?”
敏銳察覺到幼馴染的氣場改變,降穀零立刻點頭,乾脆道:“沒錯,不會再有下次了。”
諸伏景光這才恢複了往常的笑容。
兩個人又小聊了幾句,注意到幼馴染似乎不想回自己房間了,降穀零就把備用枕頭從衣櫃裡拿出來擺好,諸伏景光立刻從善如流的躺下。
“麻煩zero了!”貓眼青年笑眼彎彎,開心的心情一目了然。
本來還有點無奈的降穀零注意到幼馴染不錯的心情也不再說什麼,跟著躺了下來。
小時候的hiro做噩夢的頻率比現在要高得多,每當這個時候降穀零就會提前邀請他來自己家裡和他一起睡,這樣對方被驚醒他也可以及時安慰。
彆看他這樣,以前可沒少幫親戚家帶過小孩子,對於這項技能得心應手的不行。
hiro這段時間肯定也沒怎麼休息好。
降穀零看著已經閉上眼睛呼吸平緩的幼馴染眼下的青黑,歎了口氣。
都已經入學這麼久了,一定不會再是認床的原因了。肯定是有關過去的噩夢困擾了他。
諸伏景光最近總是外出獨自調查的舉動早就引起了降穀零的注意,他悄悄跟了幾次又和他錯開時間去那些店裡打聽消息,目前也隻收集了一些零碎信息。
果然要想掌握最核心的線索還是要來問身為當事人的hiro嗎?
降穀零有點不忍心。但他也知道這樣一味拖延也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hiro總是要麵對的。
隻有直麵了心魔才能破除魔障,開始新的人生。
降穀零希望幼馴染可以獲得這樣的新生。
就這樣想著想著,困意逐漸襲來,金發青年慢慢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
他身邊,本應該早就已經睡著的貓眼青年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藍色的眼瞳裡一片清明,並沒有困意。
*
諸伏景光先悄悄支起半邊身子把降穀零分給他的一多半的被子挪了一點過去,給沉睡的幼馴染蓋好才重新躺下。
今晚的事讓他現在心裡積了很多想法,堵的他睡不著,索性現在來整理下思緒。而且因為zero就在身邊,他也能安心很多。
他首先就想到了幼馴染在聯誼會上過於異常的表現。
其實很多細節當時不覺得,現在回想起來就會覺得奇怪。
金發青年就像不知道飽腹一樣,動作機械的重複著夾菜、吃菜。
而且還吃了增智菇。
諸伏景光知道,zero不喜歡,或者應該說是討厭吃這個的才對。
以前他剛剛學做料理還不太熟練的時候曾經做過一次,zero不想辜負他的心意硬逼著自己吃完了,結果就是忍不住的吐了出來,之後臉色也難看了好久。
在他的堅持下才對他坦白說自己對增智菇有點心理陰影,不是很喜歡。之後凡是出去吃飯也總會避開由它做食材的料理。
但今晚在聯誼會上,金發青年吃的又那麼自然,就像完全沒發現自己吃的是什麼東西一樣。
他因為幼馴染那個時候還在胃疼,就沒有刻意再提起這個讓他更難受,但現在又止不住的多想。
到底是因為聊的太投入沒有多注意?還是因為彆的什麼原因呢?
諸伏景光忍不住偏頭看向身邊已經睡著了的幼馴染,想到從小到大自己在這個人身上發現的許多疑點,輕輕握緊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