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零一直都是一個人住的。他的養父從來都沒有來看過他。
諸伏景光以前遇到過的那位八阪小姐,每次也都是在降穀零從家裡回來的那天出現一次,象征性的收拾一下已經有積灰的屋子,很快就離開了,更彆談名義上的照顧降穀零這位“少爺”了。
“小時候的zero其實相當缺乏常識。”
無論是對終端手環表現出的新奇,還是麵對【智能管家】係統的陌生。兩個人一起出去玩也總愛用一種看新鮮事物的眼光左看看右瞧瞧。還有和他相處的時候幾乎沒有距離和分寸。
簡直就像,很長一段時間都被什麼人關在什麼地方,沒有接觸過外界也沒有接觸過他人一樣。
巨大的信息量砸的三個人都有點懵。雖然早有準備,但直麵真相的時候仍是被那之後所代表的殘酷給刺痛到了。
“也……也就是說,零那家夥小時候是被人關著,才導致對外界的基本常識完全不清楚是嗎?”鬆田陣平艱難的問了出來。
“是那個養父做的?”卷發青年麵容扭曲了一點,鋒利的五官被怒意侵染的更具有攻擊性。
諸伏景光搖頭,“對於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覺得就這點而言,zero以前待的福利院嫌疑更大。畢竟zero是被收養後才和我相遇,我也沒有再發現他有被囚禁之類的的跡象。”
“但不可否認,降穀健一也不能算無辜。”諸伏景光冷冷的說道。
萩原研二摸著下巴,小聲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有些事情就說的通了。”
伊達航:“萩原,你是想到了什麼嗎?”
半長發青年點點頭,“你們還記得小景光之前和我們提到的,小降穀小時候麵對不喜歡吃的東西也硬逼著自己吃下去結果吐了出來,然後還說了怪話。”
諸伏景光一臉恍然,他永遠也忘不了還年幼的幼馴染臉上布滿冷汗,眼神空洞還要強撐著對他微笑想安慰他的時候的那個樣子。
還有那一句“我還沒有這個功能。”
“如果是長期被與外界隔絕,在這期間又不停的利用各種形式去刺激甚至是暗示,長此以往對一個人的精神絕對會造成很嚴重的迫害。”
萩原研二的話雖然說的有點沒頭沒腦,但在坐的幾個人都懂了他的意思。
“降穀的幻想,無痛,甚至對食物詭異的態度都可能來自於這裡。”伊達航努力克製著自己想一拳捶地的情緒。
人身自由的限製,精神上的壓迫這些對一個有獨立思想能力的成年人來說都可能造成很嚴重的傷害,何況是一個年齡隻有個位數的孩童!
雖然幾個人其實滿打滿算也沒有認識多久,但緣分這種事有些時候就是這麼妙不可言,有的人認識了一輩子也做不成朋友,而有的人僅僅隻是見了幾次麵就可能成為摯友。
他們五個人就是這樣的情況。
對於降穀零這個人,幾個人相處下來對他都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金發青年待人接物很有禮貌,對待自己不熟的人也會很有耐心,麵對他們幾個好友的時候會毫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會儘力的去對他們好照顧他們。
不夠了解內情的時候他們隻以為這是青年為人著想的性格,但現在知道了一部分真相加上推論,不難想到這種性格究竟是在怎樣的情況下被扭曲出來的,都隻覺得窒息。
金發青年當時拉著諸伏景光吼出來的那句“我死了就死了”,也許並不是他在氣頭上說的負氣話,而是可能潛意識裡對自己的自我厭棄而產生的真實想法也說不定。
更彆提乾脆利落的掰脫自己的手指的舉動,之後被說了也看得出來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的神態。
無數的細節在有了那些推論後開始瘋狂從記憶深處冒了出來,一些原本被他們忽視的細節也跟著早就在心裡做了標記的記憶往上升。
諸伏景光勉強壓下起伏過大的情緒抬頭看向坐在身邊的三個同期,三個人的臉色都可怕的嚇人,他輕咳了一聲勉強轉移來了他們的注意力。
“當然以上這些其實大部分還隻是我們的猜想。沒有證據就不能用事實說話。”
黑發貓眼的警校生麵無表情,“我之所以一直想阻止zero回家是因為每次他再要離開的前和回來後,總會有點不太對勁。具體的你們今天也看到了。”
“我以前也嘗試過跟蹤,或者暗地裡調查那家福利院和那個男人,但我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有限,所以我選擇了報考警校。zero隻以為我是因為哥哥的影響和父母的事情,但其實我也是想保護他。”
“所以,”諸伏景光微笑起來,但他的眼神卻無比鄭重,“我希望你們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他的聲音剛落下房間裡的三個人都笑了起來,不過因為前麵那種滯澀的情緒還沒有散,三個人的笑容都很淺。
“所以說景光你實在太見外了!”伊達航拍了拍他的肩膀,“降穀也是我們的朋友啊,我們怎麼可能袖手旁觀呢?”
“就是!景老爺你難道覺得我們是那種聽完就跑的人嗎?”鬆田陣平睜著半月眼語氣不滿的說道。
萩原研二伸出拳頭,笑道:“那接下來的日子就讓我們一起調查吧!我們幾個人一定可以做到的!”
另外三個人互相望了望彼此也都笑了起來,紛紛伸出了拳。
房間裡,四隻溫熱的拳頭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