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帶一個輕浮幼稚的哭臉emoji。
霍初宵按滅手機,靠回車座上的動作終於透出了一絲如釋重負。
他望著被雨幕扭曲而怪異斑斕的繁華街景,不自知地勾起一個淡淡笑容。
新生活就要起步了,隻等他再解決掉季宗明那件事……
*
殊不知自己已經成為“需要被解決掉的某件事”的季宗明,正和為數不多的朋友在club裡喝酒。
鄭傅呈是典型到幾乎能成為刻板印象的紈絝子弟,自打坐下以後,懷裡就沒缺過女人。
對麵坐著的兩個男人身邊反倒乾乾淨淨,彆說女人,酒瓶都沒幾個。而他和懷中女郎纏綿濕吻,自然也就成了兩人交談的背景畫麵。
“你是說霍初宵對你十分冷淡?那還真是奇了。”喻楨淺抿一口預調酒,戴金絲細框眼鏡、有輕微潔癖的講究男人與低烈度的果酒分外相配。
就像季宗明和純飲威士忌一樣相配。
他喝酒來就像喝水,而且完全不上臉,酒量深不見底,已經喝了三杯,目光還是灼灼如火,往純皮沙發裡一歪,輕慢一笑。
喻楨:“我見過霍初宵,就在去年,當時因為公司業務往來,和他打過交道。”
季宗明:“印象如何?”
“和你第一次見他時的感覺差不多,很不惹眼,畏畏縮縮,遇到一點小事都要道歉,很在意臉麵和他父親的評價。不過他外形很優越,這樣畏首畏尾,實在違和。”
季宗明又想起那顆小痣,像眼前趕不走的小飛蟲,時不時就要冒出來,煩得很。
他一仰頭,喝光杯中酒。
小飛蟲果然消失。
喻楨繼續:“以他的性子,應當巴不得和你熟絡起來,好幫家裡的忙才對。”
忙著接吻的鄭傅呈忽然鬆開女人的嘴,吊兒郎當道:“這有什麼難理解的,可不就是吸引你注意的小把戲麼?知道你討厭他,所以玩迂回戰術,三十六計學過沒?欲擒故縱懂不?你瞅瞅,人家一句話沒說,就把你給拿捏了,他要是死皮賴臉地貼上來,你能對他這麼牽腸掛肚?效果多拔群呐。”
喻楨嗆他:“到你專業領域了是吧?”
“那可不~你倆在這方麵還真不如我,一個是母胎solo,萬年單身,還把大好青春浪費在蚊子恨不得都是公的軍營;另一個呢,是談了幾次戀愛,可是非要玩什麼柏拉圖,交往了三任女友了,三任了啊,彆說本壘了,三壘都沒上!”
鄭傅呈一副耿耿於懷、恨鐵不成鋼的認真樣。
喻楨朝他扔了個靠墊過去:“女人都堵不上你的嘴。”
鄭傅呈翻了個白眼,又沉浸回溫柔鄉裡去。
“二十多歲的人了,還成天滿嘴跑火車……不過這小子剛說的還真有點道理。”喻楨看向季宗明,卻發現他正舉著手機屏幕,不知道在看什麼。
電子屏的白光把他的臉照出凜冽的冷意。
“有事?”
季宗明像是在查什麼東西,打了一會兒字,才不疾不徐道:“蔚藍咖啡廳……看著不錯啊。”
他已經從智能地圖上找到了城東區這家店,很有格調的小咖啡廳,緊挨著中心花園,在一條滿是琴行畫室的街道上,人均消費不低,點進商家主頁,還能看到近期活動,購買情侶套餐,附送一小束玫瑰花。
鄭傅呈忽又忙裡偷閒:“怎麼,你要約會啊?”
季宗明瞥他。
話題又觸及自己專業領域的鄭大學者笑了:“城東區有名的咖啡廳,網紅打卡地,約會必去,rina,是不是?”
坐在他大腿上的女人嫵媚地撩了撩他的下巴,風情萬種道:“是~”
季宗明:“霍初宵約我周六去那兒談事。”
這下喻楨和鄭傅呈都愣了,兩人對視一眼,喻楨道:“還真叫你說對了,真搞迂回戰術?”
鄭傅呈神色嚴肅,認真思考:“是不是進度太快了點?再和你推拉個把月效果更好吧。”
喻楨啐他:“去你的。你哪頭的?”
季宗明卻忽然笑了。
另兩個人都不吱聲了。都是和季宗明打小一起玩到大的,他們對那個笑容實在熟悉。
季宗明一旦對什麼感興趣,激起了心中狩獵般的把玩欲望,就會那樣微笑。
“欲擒故縱?迂回戰術?”他自言自語。
想起兩次見麵截然不同的態度,以及那道倚靠在房簷下,在細雨中抽著薄荷香煙的清冷身影,季宗明忽然發現,霍初宵或許比去靶場打槍、斯諾克一杆清台更有趣。
“我倒想看看,他能有什麼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