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展裡人不多,清淨得不像個周末。
過了檢票口,季宗明發現秦淮正在入口處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秦老板。”
“季老板。”
兩個人對視,都有點挑釁的意思,各不相讓。
秦淮朝後看一眼,霍初宵還是那副誰也不理的樣子,早就一個人看畫去了。
“季老板看著不像是會逛畫展的樣子,這是來查崗麼?”他似笑非笑,一雙桃花眼彎得像狐狸。
季宗明眉頭一挑,懶洋洋道:“跟彆人沒關係,來這兒是為了工作。”
秦淮:“法定伴侶,也算是彆人?”
季宗明冷笑:“看來秦老板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我跟霍初宵是商業聯姻,沒感情。”
秦淮笑意更深,“我不喜歡打聽員工的個人生活。不過初宵倒是主動跟我說過,他有這麼個名義上的丈夫。”
“主動”這倆字兒,季宗明聽著格外刺耳。
姓秦的果然肚子裡沒裝好事。
這人平時在圈子裡裝得人五人六,文質彬彬,看著就一副斯文敗類的德行,又是個搞美術的,裝文藝一把好手,他家裡兩個妹妹有一段時間一直把秦淮當理想型看。就連羅雪旋那個輕易不說一句好話的女人,都和季深私下說過,秦淮是個不錯的女婿人選。
能力確實出色,這點他承認。
但霍初宵能有這麼大魅力?剛去工作倆月,就把人給蠱住了?
彆搞笑了。
哦——季宗明轉瞬就明白,這是欲擒故縱不管用,改激將法了。
合起夥來演戲,想讓他吃醋?
他不屑地哼笑一聲,上下打量一番秦淮。
“他都這麼主動了,沒跟你說那個人是我?”
秦淮笑眯眯:“可能因為你不是很重要吧。”
季宗明的臉立刻就拉下來了。
秦淮很懂得見好就收,這位可不是什麼好招惹的主兒,點到為止即可。
更何況他對霍初宵的感覺才剛冒頭。
季宗明隻用了極短的時間就做好了表情控製,又恢複高傲的樣子,道:“無所謂,隨你怎麼想,我們的婚姻本來就是逢場作戲。”說罷轉身就走。
“那如果我說,”秦淮忽然抬高了一點音量,半認真半開玩笑道,“我對初宵很感興趣呢?”
季宗明止步回頭,望他的眼神裡帶著戒備與陌生。
“你應當不會介意吧,季老板?畢竟隻是逢場作戲。”
季宗明卻出乎他意料之外地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
果然啊,這人就是霍初宵找來做戲的。
“自便。”季宗明紳士地對秦淮做了個“請”的手勢,但目光裡卻帶著不相襯的傲慢與藐視。
不過是拙劣的把戲。
他可不會上當。
秦淮眼中閃過刹那的不解。他沒想到季宗明居然真的就這麼接受了。以那個人一貫霸道的性格,他還以為會……
算了,季宗明都這樣說了,他還糾結什麼?
一轉身,就看到霍初宵已經行至展區深處,竟然意外地和那幾個俄羅斯相談甚歡。
秦淮忙走過去。
還沒靠近,他就聽到霍初宵正在說著俄語,非常漂亮標準的發音,清冷帶著些金屬質感的聲線說著彈舌音,格外悅耳。
那幾個俄羅斯人顯然也格外享受,完全沒料到會在畫展上遇到除了翻譯之外第二個會說俄語的中國人,眼裡滿是驚豔。
而原本跟著他們的小翻譯,此時也一臉驚訝地看著霍初宵。
秦淮上前,笑著說:“聊什麼呢,初宵?”
霍初宵難得對著他話也這麼多,顯然是聊儘興了:“這位男士的妻子也是學油畫出身,我大學時去列賓美院做過一段時間的交流生,跟她上過同一個教授的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