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竹加了許雲潔的微信,讓她把照片轉發給自己一份,到手後又轉給了方侯,讓方侯幫忙調查鎖定照片上死者的位置,前往那裡展開救援。
而他們幾人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線索,也沒必要繼續待在許雲潔家了,站起身來,和她告彆。
許雲潔問道:“如果你們找到了周彥楚的屍身,不要聯係我,直接聯係他父母吧,我不想給他收屍。”
“如果他父母也不管,你們就直接把他屍體給扔了吧,就算喂了狗也和我沒有關係。”
許竹驚訝問道:“他有父母?”
“那他父母沒有管管他?”
許雲潔勾起唇角,笑容很冷很淡:“一開始見他打我厲害時候管過,後來見沒作用就不管了。反正被打的是我,吃虧的是我,又不是他們兒子。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何必自找麻煩呢。”
“而今好了,他們再也沒有麻煩了。”
“那他們會來找你麻煩嗎?”
許雲潔無所謂道:“應該不會,就算來找麻煩我也不在乎了,為了蠶蠶,我不會再退縮了。”
許雲潔抱著周嬋站起來,要送他們三人離開,周嬋現在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表情不再猙獰,但是眼神已經木木的,頗顯空洞,如同無神的木偶,僵硬的靠在許雲潔的身上。
關門前,陸奇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說不出來心裡是個什麼滋味,走在樓梯裡重重歎了一聲。
“歎什麼氣?”紀雪汶見他憂慮重重的模樣,不由好笑。
陸奇鬱悶道:“我沒想到周嬋居然會有那樣的一麵,我們剛進屋時,她的模樣多靈動可愛啊,看上去就像個小天使一樣,純潔又無害。可轉眼間就變成了那麼可怕……又可憐的模樣。太令人唏噓了。”
許竹沒什麼表情地說道:“我倒沒怎麼覺得意外,如果是正常的小孩,無論父母感情變質成了什麼模樣,在得知父親出事時,多少還會有一些在意的,不像周嬋。”
“毫無感觸,對此無動於衷,甚至還有心情纏著你們倆拍照片。”
紀雪汶心想,那個方沁也是這樣,平時溫柔大方,在觸到心底的傷口時,立刻就變得死寂而瘋狂……還有虞琛琛。
但她們比周嬋更年長、更成熟,自控力也要更好,她們能輕易的將自己從痛苦麻木的情緒中抽離,然後將自己偽裝成正常的模樣。
‘裁決者’啊,這樣的存在究竟是好還是壞呢?
三人下樓,準備開車回一趟特管局,和方侯他們彙合,再另帶人手去尋找失蹤的人群,但在走到一樓時卻看到一樓的階梯上坐著一個穿著藍白校服的女生,正背對著他們坐在台階上,抱著膝,頭深埋在裡麵,不時傳出輕微的嗚咽聲,剛好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幾人對視一眼,許竹先走幾步,問道:“小姑娘,麻煩你起來給我們讓一讓位置,我們要下樓。”
女生抬起頭,露出紅紅的眼睛和鼻尖,沉默地看著他們,撐在地上站了起來,往旁邊站了站,讓出了位置給他們下樓。
三人依次從階梯上走下,從女生身旁經過。
女生抽著鼻子,沒有繼續哭,低垂著眉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紀雪汶從她身旁走過時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問道:“趙琪?”
身高的優勢使他的眼神給女生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給人一種格外冷漠的感覺。
女生害怕的拉了拉被他抓住的手,但沒有掙脫開。
紀雪汶本來隻是覺得這女生的身份不對,於是拉住她想問一問,但在抓住她的手腕後卻眉頭皺了起來,女生的手腕下有一塊堅硬的凸起,他延著那塊凸起按了按,眸色深了點,鬆開女生的手,輕聲道:“你手腕上綁著什麼東西?”
女生抬起頭,怨恨地看著他,低吼道:“關你什麼事,滾開!”
許竹上前一步,問道:“怎麼了?”
紀雪汶對著女生點了點下巴:“她衣服裡可能藏了刀。”
許竹沒說話,卻往女生逼近了一點。
女生尖聲道:“滾開!滾開!”
陸奇拉了拉許竹,示意她彆再刺激這個女生了。
許竹皺了皺眉,心想,如果那位心理醫生在就好了,她一定能很好的安撫周嬋和麵前這個女孩的心理。不像她,可能和屍體打交道比較多的原因,有時候給人感覺怪可怕的。
紀雪汶問女生道:“你是不是趙琪?”
女生沒有說話,隻是抬眸,滿是怨恨地看了他們一眼。
許竹輕聲道:“她的聲音和那個名叫趙琪的女孩很像。”
紀雪汶冷淡道:“如果你真是趙琪,而你衣服又藏了把刀,我不知道你拿著刀出現在這裡的目的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樣,如果是,我奉勸你最好現在收手。”
女生扯了扯僵硬的唇角,眼神怨懣:“你們這些虛偽的人!就因為我媽媽插足了彆人的家庭,那她就該死嗎!你們眼睜睜看著我媽媽被周嬋害死,卻要在我找周嬋時阻止我,你們這些人怎麼那麼惡心啊!”
她大聲的指責道,而她的話基本已經確定了她的身份。
她真的是趙琪,她居然跑到了周嬋家樓下,還帶了刀來。
紀雪汶冷淡的糾正道:“首先,我們沒有看著你母親眼睜睜去死,許竹昨天才接到你的報警電話關注這個案件,按著時間段來說,你母親已經死了。”
“其次,不讓你去找周嬋也是為你好。小姑娘,你以為你拿著把刀就真的能殺人複仇了?周嬋還沒有穢變,那是因為有許雲潔牽製安撫她,但如果她受到了刺激,她隨時隨地就能穢變成一個相當可怕、相當強大的穢物。”
趙琪瞪著他,紀雪汶牽起她的右手,將她的校服袖子卷上去一點,露出了纏在手腕上的水果刀。
紀雪汶扯了扯唇角,在他冷漠神情的映襯下,這個表情格外嘲弄,他將水果刀抽了出來,趙琪的表情抖動了一下,想製止,卻又沒敢。
紀雪汶把水果刀遞給陸奇:“給小姑娘表演一下,讓她看看這個刀有多脆弱,她拿著刀就要去□□的舉動又有多天真。”
陸奇心裡嘀咕,心想你自己也可以表演啊。
然後聽話的將靈力聚集到指尖,夾住那不算薄的刀刃,輕輕一轉,刀刃便裂成了幾塊碎片落在了地上。
趙琪不由咬住了唇。
許竹適時上前,趁著她正發著呆,拉著她從樓道口裡出去,一起上了車,然後才說道:“小姑娘,周嬋是真的恨你母親,但她未必就是殺害你母親的凶手。你因為周嬋罵了你幾句,就這樣貿貿然就拿著刀衝到周嬋家要找她報仇……你這樣太衝動了。”
趙琪大聲道:“就是周嬋害死的我媽媽,就是她!我以前就看到過她瀏覽過那個網站,就算不是她自己在網站上填寫的我媽媽的名字,肯定也是她找其他人填的。”
“你有證據嗎?”許竹的問聲有些不客氣。
趙琪的神情一滯,轉瞬變得更加尖銳:“你要我找證據,我隻是個普通人,我從哪能找到證據!就算我找到了證據又怎麼樣,真正動手的人是裁決者,難不成就能治周嬋的罪了嗎!能找到證據的是你們,但就算你們找到了證據你們也不會告訴我的!”
趙琪咬著牙,聲音中充滿恨意:“我知道,你們都瞧不起我媽媽,覺得她死的活該。你們都可憐周嬋的遭遇,就算她真的害死了我媽媽,也認為她的所作所為都情有可原……你們根本不可能主持主義的,你們就是要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許竹冷靜道:“我們沒有這麼想。”
“你有!”趙琪冷冷道:“你就是覺得他們做錯了,覺得他們該死,所以拿這個來做直播做宣傳,讓所有人都批判他們。”
許竹啞然,陸奇說道:“可他們就是做錯了啊,我們不覺得他們的錯要付出生命為代價,這樣的懲罰相對於他們所犯的錯誤而言顯得太苛刻。但他們的確就是錯了,背叛家庭和插足彆人家庭的舉動本來就該被批判。”
趙琪猛地頓住,紀雪汶平靜道:“不要混淆概念,該不該死和犯沒犯錯是兩碼事。如果你有確鑿證據說,周嬋在網站上填寫過你母親的信息的話,你可以報警。如果你沒有確定的證據,隻是懷疑的話,你也可以提供你印象中看到她瀏覽那個網站的時間,讓警察去查,然後讓周嬋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