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我言意識清醒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她眯著眼睛翻了個身, 正打算再睡個回籠覺的時候，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一隻黃燦燦的皮卡丘, 正憂鬱地盤腿坐在落地窗前, 眺望著遠處的景色。
蘇我言：“……太宰。”
皮卡丘溫聲回過頭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呀, 言醬醒了啊。”
蘇我言掀開被子下床, 倒也沒在意自己還穿著昨晚出門時的衣服。
畢竟如果衣服被換掉了, 那才真的是要在意的問題。
蘇我言在皮卡丘麵前蹲下, 問道：“你眼睛怎麼回事？”
太宰治的左眼帶著一片烏青，和右眼形成鮮明對比, 顯然不是熬夜修仙修出來的。
他笑得眼睛彎起, 絲毫也不在意似的, 伸手指著自己烏青的眼眶：“這個啊，是被中也打了呢。”
“……”蘇我言把皮卡丘的帽子掀掉, “那你脖子又是怎麼回事？”
太宰治脖子上有一道割傷的痕跡，如果動手的人力道更大一些，是可以截斷他的頸動脈的。
“啊, 這個……”太宰治用指腹摩挲著剛剛結痂的傷口。“是中也割的呢。”
蘇我言掀開他的帽子，兩手掐住太宰治白皙的麵頰，問道：“你到底又怎麼招惹中也了？”
“痛痛痛——”被掐著臉的太宰治完全沒法控製表情, 但他絲毫也不反抗, 像個任人把玩的大號玩偶一樣。
“言醬從彆的世界過來的事情, 中也直到昨晚‘恰巧’在港口mafia門口遇見了醉酒的言醬才知情。”
蘇我言眨了眨眼睛, 她有種不祥的感覺。
太宰治繼續道：“昨天言醬好凶啊, 追著中也打呢。”
“雖然港口mafia損失可觀，但能見到那樣一副盛景，也是很值得的事情。”
中原中也，一個操控重力的異能力者，攻擊性算得上是最強。
蘇我言，在一個牛頓管不了的國家裡，讓牛頓的棺材板反複被掀的魔法少女。
這兩個人打起來，是靠大腦想象不到的精彩。
太宰治想，昨天要是自己沒有及時出現，說不定整個港口mafia都要被拆掉了吧。
當然，他出現之後被中原中也手下留情地痛揍了一頓。
蘇我言捂臉。
她果斷地把鍋甩給了太宰治。
“你這家夥……為什麼要隱瞞這種事啊……”
“好過分啊言醬！”太宰治一秒就看穿了她的想法，“竟然略過自己的過失不談嗎？”
蘇我言完全不打算講道理：“就是你的錯！”
太宰治撓了撓頭發，表情中帶著幾分不滿，但話語卻是順遂的：“是是，言醬說的都對。”
蘇我言：“……？”等等，這家夥氣死人的嘴呢？
太宰治起身，朝著房門的方向走去：“嘛，我去找中也道歉吧。”
蘇我言：“喂你等——”
木門開合，重新嵌進了門框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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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
以青花魚和蛞蝓的關係，前者是決然沒可能向後者展現出誠懇道歉的態度的。
太宰治隻會在中原中也生氣的時候，往那熊熊燃燒的怒火裡添上一把新柴。
Lupin酒吧裡，照明用的橘黃色燈光籠罩在吧台前的兩人身上。
中原中也搖了搖手中名為“教父”的冰球威士忌酒，似有似無地嘲諷道：“你不怕被‘小情人’抓住嗎？”
穿著一身黑衣，一副比中原中也的酒更加名副其實的打扮的人輕輕敲了下桌麵：“莫吉托。”
拖中原中也的福，原本已經摘下了繃帶的太宰治，麵臨毀容危機後又把繃帶纏回去了。
太宰治輕笑道：“中也很生氣呢——關於我沒有告訴中也的事情。”
“啊，一想到中也生氣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心情就不由得變得很愉快了呢。”
中原中也把到了嘴邊的“你是不是有病”的疑問句吞了回去。
他才不問這麼蠢的問題——很明顯，太宰治就是有病。
重力使說道：“也不算很生氣，隻是當時情緒有些不受控製了。”
他們都還沉陷在五年之前，十六歲的粉發少女在濃霧中被摧毀的恐懼之中。
“打過你之後，心情反而平靜下來了。”
不，他平靜下來的契機根本不是以下犯上毆打了太宰治。
而是他在知曉真相之後，恍然明白過來了，他見到的蘇我言是一個讓他全然陌生的存在。
那不過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另一個中原中也熟識的，另外一個蘇我言。
他們不熟悉，不認識，所以沒有什麼值得憤怒的。
太宰治當寶貝守著不給彆人看的少女，對中原中也來說並不具備那樣的意義。
所以，中原中也很快就說服了自己要冷靜。
中原中也揍了太宰治一拳，把王/八蛋首領摁在牆上，用刀割破他的脖頸。
在這看似瘋狂的時候，他其實是無比冷靜的。
“這麼簡單就消氣了啊，中也。”
太宰治仰起頭直視著燈，哪怕光芒刺目也不移開眼睛。
“我還以為……”
他話說到一半，眼睛緩慢地睜大了，其中染著些許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