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圓拱形的影壁之後,男子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四下一望,月牙形狀的湖在風的吹動下蕩起漣漪,湖邊點綴著一個精巧的八角涼亭,九曲回廊橫跨在湖上,如果在夏日,這就一個極好的去處。
而現在什麼東西一眼都能夠看得到,沒有半分遮掩的地方,至於說按照原路返回,恐怕這邊她才跑了一半,其他人就能夠看到她狼狽的身影,會越發得浮想聯翩了。
淑賢心慌意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沒過一會兒的功夫,便麵色慘白,額頭上冒出了冷汗,黑亮的如同墨玉一般的眼睛裡儘是惶恐不安。
走在最前麵的雍正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可憐巴巴,恨不得把自己團成一個球,仿佛那樣自己看不見彆人了,其他人也就看不見她了的淑賢。
正想著該如何與淑賢解釋自己身份的雍正,和害怕至極的淑賢來了個四目相對。
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陡然間綻放出了星光,那種下意識的信任讓雍正迅速的反應過來,橫跨一步,站到了淑賢的身前。
將躲在影壁之後的淑賢給遮掩住,淑賢小心翼翼的蹲下去,雙手抱著膝蓋,整個人儘量的團成一小團,仰頭看著那身姿挺拔的身影。
一時間,那並不寬闊的身影都仿佛在像發著光一樣的巍峨可靠,一直以來自欺欺人的淑賢心砰砰的亂跳了起來。
不為彆的,在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時,她心中如同火山爆發一樣的洶湧炙熱的喜悅,即使身處在這樣尷尬的境地之中,都抵擋不住的歡快,都在告訴他自己有多麼的喜歡對方。
隨意的擺了擺手,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樣,將其他人給打發走的,雍正一回頭看到的這是小小的縮成一團的淑賢,仰著小臉淺淺地笑著,細碎的陽光籠罩在她的身上,那麼淡淡的笑意,清麗的像是沐浴在朝陽之中的緩緩盛放的小雛菊,嘴唇如同玫瑰花一樣的嬌嫩殷紅。
那雙眼睛裡隻倒映出了雍正一個人的身影,就仿佛雍正是她的全世界一般,微紅的眼角像是略施薄粉一樣,恰到好處將她襯托得更加我見猶憐。
四目相對之時,不遠處弘曆高聲與人說話的聲音,穿堂而過的微風,全部如同潮水一般迅速的散去,安靜的仿佛世間隻餘留下了他們二人一般,其餘的全部都變成了黑白二色。
心裡像是揣了一隻活潑的小鹿一樣,心跳得越來越快,心臟跳動的聲音也像是打著鼓一樣那般的激烈,恍惚間,雍正甚至覺得自己激烈的心跳聲已經被淑賢聽到了。
淑賢比之雍正更加的羞怯,白玉般的臉龐上染上了紅霞,因為羞澀那雙眼睛裡更是染上了幾分水色,兩隻還抱著腿的手更是擰的跟麻花一樣。
這副忐忑不安,羞怯至極的模樣,讓雍正找到了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更有了一種在白紙上塗抹的刺激感。
淑賢微微的咬了咬下唇,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握成拳,害羞至極的說道:“我是烏拉那拉淑賢,正黃旗佐領訥布爾家的小格格。”
如此羞澀靦腆的自報家門,顯然是希望和雍正走下去了。
淑賢是一個很冷靜且分的清輕重的女孩子,上一次她已經動心了,但在即將麵臨的現實麵前,她還是理智的退縮了。
這一次,她卻又一次居然地提起了話題,哪怕她已經思考的很清楚了,卻仍舊覺得雍正比之其他的一切都要重要。
這種滿心赤誠的愛戀讓雍正心牆徹底倒塌,他親眼瞧著這個傻姑娘是如何喜歡上自己,之後再權衡利弊的退縮,直到今日徹底的愛上了自己。
一直被人詬病刻薄寡恩的雍正心頭難得的升起了一分不忍,這樣一個滿心赤誠的姑娘,適合留在這個深宮之中嗎?
不知道雍正的想法的淑賢,見雍正還是如此沉默著,隻以為他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心有芥蒂。
原本璀璨的像是倒映了星光的眼眸,漸漸地黯淡了下來,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勉強,眼眶微紅眼中噙起了淚珠。
因為淚光視線都有些模糊了起來,淑賢倔強的昂著頭,死死的盯著雍正,就仿佛要將他的身影刻進心裡一樣的鄭重。
這樣乾淨純粹的,隻因為他而流露出來的深情讓雍正在麵臨一束純白乾淨的光時,而下意識的衍生出來的退怯消散了,隨之而來的就是強烈的占有欲。
雍正目光貪婪的伸出手為淑賢輕輕地擦拭掉了她眼角的淚珠,寵溺的說道:“傻丫頭!你光看我這模樣,就知道我和你有多大的差距,我難得的為你多考慮一些,誰知你就急眼了。”
是的,是“我”,而非是“朕”,在之前和淑賢的相處過程中,總是有意無意的回避著自稱的雍正,頭一次用了一個普通人的自稱。
因為這個傻姑娘從一開始就是不同的,而這一縷乾淨純粹的光都已經照耀到了自己的身上,那麼就彆怪他占為己有了。
心中如此想著,雍正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的憐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