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除了背叛你,還做了什麼?”
舒童察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重重地磨了磨牙。
“那都是上……上古世紀的事情了,他都是過去式了,現在也不可能再作出什麼水花來,好了,我想聽你的事情,你繼續說。”
宋辰其實也有關注譚哲和江淮,上一次,他們在直播賣麵膜,被網友認了出來一頓嘲笑,現在他們是不敢出現在公眾視野當中,生活相當落魄了,也就作罷。
“那我繼續說了。”
“說。”
“在我小學畢業的時候,我媽媽得了癌症,當時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她就把我交給了我爸爸。”
“我爸爸很富有,他已經成了家,他家裡人多少膈應我的存在,不過我媽曾經和我爸有過一段很美好的感情,當時他們也是和平分手,他一直很尊重我媽媽,也就欣然接受了我的存在,畢竟以他的財力,多養一個兒子也沒關係,他家人倒很大度,讓我住進家裡來,並沒有不管我。”
舒童有種說不出的心酸,說:“你的媽媽真棒。”
這時,宋辰的目光驟然變涼,語氣也冷了幾分,“當然,這是我媽去世之前的假象,我媽去世後,你能想到的惡心事情,他們都對我做過了。”
“我媽去世那天晚上,我爸爸的女兒找人把我打了一頓,我知道,我媽媽去了之後,以後我的日子並不會好過,我沒有還手,想著和我媽一起走,一了百了。”
舒童的心狠狠揪了一下,輕輕摟上他的手臂,安慰的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語言在這個時候,總是很蒼白無力。
宋辰側過頭,看她長睫微顫,笑著說:“不過,當時路過一個好心人,幫我報了警,警察來了之後,那些小流氓不承認,她明明很怕,渾身發抖,還故作鎮定,瞪大眼睛,在警察麵前,聲音帶著哭腔,說出那群人的暴行,幫我做了證,那些人用很凶的表情威脅她,她就閉著眼睛說。”
舒童聽到這裡,長長呼出一口氣,說:“幸好。”
宋辰看她還是沒想起,就笑了聲,說:“當時突然就覺得,一個陌生人都知道讓我惜命,頓時有一種想讓自己變得強大的想法。”
他永遠忘不了,那天晚上她那身白色連衣裙,胳膊和腿都瘦瘦小小的,小臉嚇得蒼白,大眼睛全是恐懼,雙手緊張地捏著手中的可樂瓶,可對警察說出來的話卻字字清晰。
上警車之前,她還強裝鎮定把可樂遞給他,對他說:“彆怕,有警察在,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
可是變強大的過程,是一次煉獄。
有人打他,他便雙倍地打回去,有人算計他,他變本加厲,他收起所有的感情,變得冷漠寡淡,像一隻舔血的狼。
宋長春雖然與蔡瑩約定,不對外承認他是他的孩子,可錢和物少不了他的,他用錢擺平了好多事,他認識到錢的重要性,利用自己的才智學習了很多賺錢的本事。
獎學金、編程序、寫歌曲、地下賽車、地下散打比賽,哪些掙錢,他就把哪些技能學到極致,媽媽不在後,隻有錢能給他安全感,錢賺得很多,可他也活得不像一個未成年人。
舒童沉默良久,才說:“失去至親再遇到這樣的事,確實挺難過的,不過現在你已經很好很強大,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
宋辰勾了勾唇,輕笑了聲,沒想到,時隔十年,還能聽到她說出相同的話,連口氣都一模一樣,他自嘲地說:“不,我並不強大,特彆是麵對你。”
舒童一怔,輕聲應:“嗯。”
宋辰鬆開她的手,手搭上她的肩膀,“我怕靠你太近,你會討厭我,離你太遠,又怕你看不到我,我一直在你的身邊徘徊,但是又不敢靠近,你和譚哲在一起,我想著隻要你開心就好,可我卻陷入了痛苦和自責中,每次看到譚哲,我嫉妒他,我無法像我媽媽一樣,一心向善,因為童年的經曆,我知道我心裡住著一隻魔鬼。我知道他背叛你後,好幾次,恨不得開車撞他。”
這時,舒童的心沉到了穀底,胸口鈍痛,整個人像溺了水一樣,無助又絕望。
上一世,他開車超速撞死了人,他也死了。
這時候,他說,他想開車撞譚哲……
舒童喉嚨發緊,眼眶微紅,聲音微微哽咽,心像被犁過一樣稀碎,“他不值得你去撞他,他就是個人渣,他才不配,他憑什麼。”
“什麼配不配,值不值得。”嫉妒很可怕,多少次跟他擦肩而過,他都恨不得把他揍一頓,這種占有欲,折磨著他。
“我感情一向淡漠,所有的愛意和所有的惡念,都是因你而起。我怕有一天,我會摧毀你,害怕這樣的我,靠近你,你會害怕地逃跑。”
“你有個快樂的童年,有把你捧在手掌心的父母,你應該擁有一個和你一樣乾淨陽光的男朋友,而不是我這樣的,溫文爾雅的表麵下,是一顆連自己都無法控製的內心,這顆心,畸形,肮臟,嫉妒,有時候巴不得毀滅彆人,毀滅全世界。”
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克製又無奈地笑了笑:“可是,這樣的我,愛你啊。”